
工作人員打破沉默,“劉小姐,鑒於你母親的身體狀況和涉案金額較小,如果她能退還全部款項,我們可以考慮從輕處理。
“現在籌到的三萬六千元已經被凍結,但還差她之前從親戚那裏借的兩萬八。”
我冷冷的說了一句,“我沒錢。”
“晚晚!”
李嵐芳哀求,“媽求你了,就這一次,最後一次......”
“你每次都說最後一次。”
我看著她的眼睛,“爸去世後的撫恤金,你說要存著給我當嫁妝,結果給了劉天宸買房。”
“我大學勤工儉學的積蓄,你說暫時借用,結果給他買車。
“現在,你要我幫一個騙子還騙來的錢?”
“他是你弟弟啊!”
“我沒有他這樣的弟弟。”
我轉身要走。
“劉歆晚!”
李嵐芳的聲音突然尖厲起來。
“你要是不管,我就死在這裏!我從這樓上跳下去!讓你一輩子良心不安!”
我停下腳步,沒回頭,“好!”
“大過年的,如果你想全醫院都煩你,那你就跳。”
走出病房時,我聽見她歇斯底裏的哭聲,和工作人員的勸慰。
走廊很長,我走得很穩,直到拐角,確定沒人看見,我才扶著牆,慢慢滑坐在地上。
渾身都在抖。
包裏手機開始震動,是我小姨。
接著一個又一個,舅舅,表哥,堂姐......
微信炸了,家族群消息99+。
我點開,最上麵是一條語音,是李嵐芳發的,在我進病房前。
“晚晚,媽錯了,媽真的錯了......媽活不長了,就想在死前看看你......你別不要媽......”
下麵跟著所有親戚們的指責,
“劉歆晚你太狠心了!那是你親媽!”
“烏鴉反哺,羊羔跪乳,你連畜生都不如!”
“小時候你媽多疼你,你都忘了?”
我閉上眼,想起十二歲那個雨夜,她背著我奔跑的體溫。
想起十六歲我考上縣一中,她拿出攢了三年的私房錢給我交學費,自己吃了半年鹹菜。
想起十九歲我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那天,她抱著我哭得淒慘,她說,“我閨女有出息了”。
那些都是真的嗎?
如果是真的,後來那些算計、偏心,又是什麼?
突然彈出一條銀行窗口,我收到了一筆五萬塊的轉賬。
附言寫著,“姐,求你了,救救媽。”
劉天宸緊接著打來了電話。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姐,我知道我不是人,我賭,我敗家......但媽這次真的不行了。”
“醫生說她要靜養,不能受刺激,那兩萬八我還,我都還,我這有五萬,你先拿去給媽治病,不夠我再想辦法......”
“你的錢哪來的?”
他沉默了。
“又是借的網貸?”
“姐......”
“劉天宸,你三十歲了,能不能有一次,就一次,靠自己的雙手解決問題?”
我平靜得自己都有些害怕,“媽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因為她一輩子都在給你擦屁股。”
“爸走了,她本該輕鬆些,卻為了你,越活越累,最後連臉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