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對麵傻眼。
“這小郎中真會癡人做夢。”
沈玉書笑了:“好。你若是能打敗他們,這萬民藥堂的紅利算你三成。”
陌玉昂首挺胸走進萬民藥堂。
掌櫃迎上前,老好人的安慰陌玉:“小公子,你別跟他們計較。他們百草堂自持有鎮國公府撐腰,平素囂張跋扈慣了。我們惹不起他們,我們能撈點他們喝剩的就不錯了。”
陌玉斜著眼睛望著掌櫃:“福伯,不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你等著瞧,我今天就要給他們一個下馬威。”
然後陌玉端坐紅木案前,鋪開紙筆:狼毫筆一揮而就,遒勁有力的“義診三日”兩個字躍然竹簡上。
陌玉把義診的牌子掛了出去。
可是直到晌午時分,藥堂裏依舊沒有病人來訪。
掌櫃急得團團轉。
陌玉卻在旁邊悠閑自在的喝茶。
“福伯,別轉了。你要是沒事做,出去吼兩嗓子,就說我們這裏義診絕症病人。”
福伯擺擺手:“對麵都治不好的絕症病人,我們接過來可是燙手山芋。”
沈玉書笑道:“福伯,就聽陌玉的。”
福伯無奈,便招呼其他幾個夥計,跑到門外扯嗓子幹喊:“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我們萬民藥堂專門收疑難雜症病人,今日義診,所有費用免除。”
許是急病亂投醫。
還真有一位被百草堂放棄的絕症病人,心灰意冷的轉到萬民藥堂。
“小郎中,家父已經三日不進水。百草堂的大家已經囑咐我們為他辦理後事......你就死馬當活馬醫吧,治不好我也認命了。”那病人家屬如此說。
陌玉認真給病人把脈,左手右手輪替進行了很長時間。沈玉書看慣了平素吊兒郎當的陌玉,忽然看到他沉浸式的看診,竟有些意外。
她潛意識裏對陌玉生出一股信任。
陌玉把完脈,對病人說:“令父的病能治。”
那病人家屬卻一臉懷疑:“可是對麵的老郎中說我爹已經病入膏肓,藥石無醫。小郎中,你沒看錯吧?”
陌玉傲嬌道:“那是他們無能。你相信我,令父的病能好。”
那位家屬似乎很久才緩過來,激動道:“小郎中,你的醫術能比百草堂的那幾位國醫還厲害?”
“那是自然。”
陌玉當即給病人施針。
三針下去,病人立刻吐了口烏黑的鮮血。
頓覺呼吸暢快,精神抖擻。
病人激動不已,匍匐在地對陌玉膜拜道:小公子真乃神人也。”
陌玉慢條斯理的收了針,然後叮囑病人家屬:“令父曾受過傷,傷及臟腑,淤血一直未清除。沉珂已久,單靠膏方和草藥難以續命。配合施針,假以時日,便可痊愈。”
陌玉又開了三副藥給他拿回去。
病人離開時,臉色已經恢複少許紅潤。
沈玉書讓福伯他們敲鑼打鼓的將病人送出去,故意製造出很大的聲勢。這下,百草堂藥石無醫的絕症病人,竟然被萬民藥堂的小郎中救活了,這個消息就不脛而走。
很快攻守易型。
平常水泄不通的百草堂少了近半的病人。而萬民藥堂人流如織。
沈玉書看到萬民藥堂的盛況,她心裏了然,她的麻煩很快就要來了。
因為百草堂如今的主子——鎮國公府的二小姐沈玉馨,絕不允許有人觸碰到她的利益。而她的母親,鎮國公夫人更是寵她入骨,絕不會對她的事情坐視不管。
果不其然,這天晚上,沈玉書如往常一樣回家時,卻不曾想會在自家門口看到鎮國公府的馬車。
奢華的馬車停在簡樸狹窄的院子門口,浩浩蕩蕩的奴仆列成兩排。穿著鵝黃紗衣的俏麗奴婢則伸出手,恭敬的去攙扶馬車裏的主人。
沈玉書倏地駐足。
不知為何身體會產生一股怪異的抵觸情緒,她好像並不願意看到她的家人。
國公夫人和沈二小姐款款的從馬車裏鑽出來。沈二小姐滿頭名貴的珠釵玉翠,華麗的浮雲錦曳地長裙,雖然嫁做他人婦,可是滿臉嬌媚,黑曜石般的瞳子更是毫無雜質,一看就是被保護得很好,被伺候得很好,未經曆任何磋磨的貴女。
沈玉書覺得自己明明隻比她大一歲,可她手心的薄繭,眼底的渾濁,渾身的滄桑感......讓她時不時恍若已至暮年的錯覺。
她莫名有些嫉妒妹妹。
同是鎮國公府的千金,妹妹似乎可以永駐在無憂無慮的年紀,而她卻被他們推進泥沼裏掙紮。
國公夫人抬眼,看到站在自己對麵的沈玉書時,不覺得驀地一怔。
眼前的女子,她的身段、氣質和她的大女兒簡直太像了。
沈玉馨更是在看到沈玉書後,直接失聲驚呼:“娘,她長得好像大姐?”
國公夫人斂了眼底的驚詫,語氣寡淡道:“你姐姐已經死了。你如今是有身孕的人,少提死人,晦氣。”
沈玉馨乖順道:“娘,女兒。”
沈玉書垂在兩側的手輕輕顫了顫。
哪怕她都已經“死”了,她的娘親啊,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喜歡她。
沈玉書抬起腳,目不斜視的擦過她們的身邊,眼看就要推門進屋。
沈玉馨從沒有被人忽略得如此徹底過,還是個穿著樸素,住著小院子的平民。她的驕傲不許別人看輕她:“姑娘請留步。”她高高在上的口吻令沈玉書不悅的皺起眉頭。
沈玉書並不回頭:“夫人有何吩咐?”
沈玉馨走到她麵前,環佩步搖,鏗鏘叮當:“你就是萬民藥堂的老板?”
“是。”
沈玉馨霸道無比:“我要你的萬民藥堂。”
沈玉書無語的笑了。
從前,她的東西隻要被沈玉馨看上眼,就會被她不擇手段的搶過去。沒想到如今她都換臉了,也破不了這個魔咒。
“憑什麼?”
“憑我是鎮國公府的二小姐,憑我是大理寺卿秦少白的夫人。隻要你願意把萬民藥堂拱手讓給我,那我們鎮國公府和秦府就做你的保護傘,日後你在皇都便可以橫著走,沒有人敢欺負你。”沈玉馨傲嬌的抬起下巴。
沈玉書皮笑肉不笑的望著她:“哦,我還以為鎮國公府隻是大焱國的保護傘。原來誰都可以保護啊。”
這話一出,國公夫人瞬間花容失色。
鎮國公府被開國皇帝賜封“鎮國”的由頭:便是沈老將軍從敵軍手裏收複十四城。先皇那時候對鎮國公隻有一句嘉獎:沈公一人,乃國之重器。
沈玉馨讓國公府保護這個名不見經傳的藥鋪小老板,豈不是大材小用?辜負聖人的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