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宴清禾想著既然容珩來得隱秘,肯定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此事,她得隱瞞下來,“書房有貴客,我需得提前告知一聲。”
宴老爺子自是不答應的,宴清禾要是自己提前檢查才讓搜查,豈不是功虧一簣,率先回答:“到底是有貴人,還是郡主做賊心虛。現在就過去查。”
“大人莫要後悔就行。”宴清禾笑得清淺,反正她也攔了,真衝撞了容珩也不是她的問題,說罷就帶著他們走向書房。
走到門口,上前敲了敲門,門口親衛道:“客人已不在書房內,說是在其他地方走走。”
宴老爺子嗤笑:“到底是走了,還是沒有人,昭華郡主慣會扯謊。”
宴清禾沒接宴老爺子的話,讓京兆府的人進去搜查,官兵在裏麵細細翻看,過了好一會出來回稟。
“大人,沒有什麼銀票存帖。”
宴文和袁氏先慌了神,父親明明答應要幫他們,他們隻要想辦法把那存帖放在宴清禾身邊,這事就和他們沒關係了,宴文衝進去,胡亂地翻著桌上的書籍。
他一邊翻,一邊念:“怎麼會沒有?怎麼會沒有?應該在這的。”
“找到了嗎?宴二爺?”宴清禾目光掃過宴文,不帶半分溫度,“少尹,既然查了我鎮國公府,自然也要查宴府吧?”
京兆府少尹正色,指著幾人說:“自然,你們去搜查宴府。”
“不可!”宴老爺子拉住京兆府少尹,看宴清禾的樣子,肯定留了後手,但是又不知道有什麼理由阻攔。
京兆府少尹疑惑地看著宴老爺子:“大人,這是?”
“沒什麼,隻是還望各位注意不要碰到我府中的古籍。”宴老爺子沒轍,將手放下。
“自然。”
宴老爺子假裝站久了心口煩悶,說去花園走走。
待他離去不久,就有侍從趨步到宴清禾身邊,低聲說:“小姐,老爺子在花園假山旁,說有事情相商。”
宴清禾給京兆府少尹道了句失陪,便前去花園。
一見麵,宴老爺子就直接開口:“這事,你必須給你二叔頂了。你竟然拿禦賜之物來哄騙我們!”
宴清禾被宴家的無恥氣笑了,一時竟然沒說出話。
宴老爺子不管宴清禾的反應,接著說:“你二叔以後是要做官的,這事就毀了他的仕途。你個女子雖說上過戰場卻早晚要嫁人,相夫教子,陛下也就說說你,我還可以幫你相看個好人家。”
“若我說不呢?”宴清禾看著這個祖父想聽聽他還能說什麼,這個自認清流的祖父比起林胡安之輩好不了多少。
宴老爺子自信道:“若是你肯頂罪,我就做主讓你和你父親回宴家家譜。”
回宴家家譜確實是鎮國公的心結,宴老爺子自信提供了足夠的籌碼。
“宴大人這話好像我們占了天大的便宜。鎮國公府是陛下親封一品爵位,以親王待遇相待,食邑三千,掌北境兵權。而您口中的籌碼不過是一個隻有清流之名的沒落家族的家譜。”宴清禾斂了笑意,撕下這位祖父的最後一塊遮羞布。
“你這個不孝的子孫!”宴老爺子氣得發抖,宴清禾這番話,無疑是在戳他脊梁骨,伸手就要打她。
宴清禾退後一步,宴老爺子打了個空。
“是你將我父親趕出宴家,也是你在父親功成之後,不讓外人知道父親和宴家斷親的事。宴大人,你在掩藏什麼?”
宴清禾的話字字誅心,宴老爺子本是裝的煩悶,這下倒是真的鬱結了,氣得半天說不出話。
“好,你好的很!你和你父親一樣是掃把星,擾得家宅不寧!”宴老爺子不願再多待一刻轉身離開。
看宴老爺子走遠,宴清禾對著假山說:“出來吧,大人。”
假山後傳來一聲低笑,但見容珩從容走出,身後跟著江夜,姿勢閑適,好像他不是在偷聽而是在假山後看了會景色。
容珩目光掠過宴清禾的側臉,宴清禾還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剛才的話並沒有影響到她半分,“倒是讓容某看了出好戲。”
宴清禾眼尾輕挑也不介意容珩偷聽:“我還以為大人先走了。讓大人見笑了,看了場耍猴戲。”
容珩笑意自他眉梢漫開,似月華流轉,他回道:“既然郡主今日繁忙,我便改日拜訪,或者郡主有空可來容府,我府上挺清淨的。”
“那就不送大人了,我回去處理閑雜人等。”
宴清禾沒有拒絕,朝廷的貪官汙吏她必須得揪出來,不然父親在邊境隨時可能受到來自後方的背刺。
容珩來找她定然是猜到她知道一些事,既然可以借他的手除去那些人,她也可以少費點功夫。
宴清禾回到書房,宴文沮喪地癱坐在地上,袁氏還不死心,反複翻看宴老爺子送給她的書。
又等了一會,帶隊的官兵麵色凝重地遞給京兆府少尹一疊銀票存帖,“大人,我們在宴二爺的臥室中找到了這個。”
“這不是我的!一定是有人誣陷!”宴文看到那份熟悉的銀票存帖,猶如晴天霹靂,他分明粘在了書中讓宴老爺子給了宴清禾,就算書中找不到,怎麼會在自己房間裏麵。
宴文雙目圓睜,咬牙切齒地指著宴清禾:“有人誣陷,對!是她,昭華郡主為了逃避罪責,將存帖放在我房間裏麵,望大人明察!”
袁氏看著存帖,驚訝程度不亞於宴文,但是也沒了主意,拉住宴老爺子的衣袖:“爹,這是怎麼回事。”
宴老爺子目光閃爍,一言不發,今天這一局他輸了,他以為宴清禾和鎮國公一樣,渴望家族的親情。
所以隻要他稍加辭色,宴清禾就會聽他的話,但是她應該是發現了那書中夾雜的銀票存帖了,還將存帖放到宴文房中,如今已是百口莫辯。
京兆府少尹麵色鐵青,為官多年,他多少能看出其中有貓膩,“物證在此,今天這事算有了結果。叨擾昭華郡主,禦賜之物我已讓宴家如數歸還,如今全在京兆府中,擇日我派人給郡主送回,切記好生保管。”
隨即對宴老爺子道了一聲得罪,“來人,宴文和袁氏偷賣禦賜之物,帶回審問。”
“爹,你救我啊!爹!”宴文直接跪在宴老爺子麵前,“那東西你......”
話沒說完,就被宴老爺子狠狠打了一巴掌,宴文才反應過來,差點將宴老爺子也牽連裏麵。
宴老爺子不忍地閉上眼,轉過身,不再看宴文和袁氏,“大人,犬子一時糊塗,還望您從寬處理。”
宴清禾也看膩了父子情深的戲碼,下了逐客令,“今日一番也是累了,青黛,送客。”
待眾人散去,書房又恢複了往日的清淨。
宴清禾獨立窗前,目光看著遠方,淡淡地開口:“青黛,把今天的事寫清楚,給父親寄一封家書。將鎮國公府和宴家斷親的事情,宣揚出去,不許任何宴家人在外麵招搖撞騙。”
“這下總能消停一會了。”青黛拿出筆墨,將事情添油加醋地寫入家書,待字跡幹透,頗為滿意地遞給宴清禾查看。
宴清禾粗略掃了一下,目光在“受盡委屈”處微微停頓,又接著看。
她哭笑不得,忍不住問道:“我何時梨花帶雨了?還有這段,什麼叫做心碎欲絕。青黛你又看了些什麼話本子?我怎不知我那麼可憐。”
“京城時新的本子《侯爺的掌上嬌》”青黛理直氣壯地拿回書信,“總得讓老爺知道小姐被宴府欺負了。”。
見宴清禾還要說話,她搶先道:“小姐莫要心軟,宴家既敢作踐到這份上,合該讓將軍看清他們真麵目。“說著朝門外揚聲道:“衛梟!派人將此信送往邊境,務必親手交到將軍案前。“
宴清禾本來心中有道不明的愁緒,青黛這樣一鬧,開朗了許多,如今還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
按容珩所說,八皇子和他母妃柳貴人應該是知道什麼,她要去打聽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