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煉器堂的廢料區最近變得很神秘。

自從孫浩洋修好了三昧真火爐，石鐵心就徹底成了他的迷弟。兩人整天縮在一個偏僻的廢棄煉器房裏，叮叮當當不知道在搗鼓什麼。

“雲師弟，咱們這麼幹真的行嗎？”

石鐵心滿頭大汗，手裏拿著一把剛剛打磨好的劍身，一臉糾結，“煉器講究的是一氣嗬成，心神合一。咱們把一把劍拆成劍身、劍柄、護手三個部分分開煉，最後再拚起來......這能有靈魂嗎？”

孫浩洋正拿著一把遊標卡尺（自己做的）在測量劍柄的尺寸，頭也不抬地說：“師兄，你要靈魂幹什麼？這青鋼劍就是給外門弟子砍怪用的消耗品，隻要夠硬、夠快、便宜耐造就行了。要靈魂那是先天靈寶的事兒。”

這幾天，孫浩洋在給石鐵心灌輸一個顛覆性的概念——工業化流水線。

洪荒的煉器師太矯情了。

煉一把最普通的青鋼劍，都要沐浴更衣，焚香禱告，然後從選礦到成型全程一個人搞定。這導致效率極低，良品率還看心情。

孫浩洋把整個流程拆解成了十二個步驟。

選礦、提純、熔煉、澆築、鍛打、淬火、開刃、組裝......

石鐵心負責最需要力量和經驗的鍛打環節，孫浩洋負責精細的陣法刻畫和最後的組裝。至於提純和熔煉這種粗活，直接交給幾個想學技術的雜役弟子。

“標準化，一定要標準化！”

孫浩洋拿起那個劍柄，往劍身連接處一卡。

哢噠！

嚴絲合縫，紋絲不動。

“看到沒？這就叫互換性！”孫浩洋得意地拍了拍手，“以後弟子的劍壞了，不用整把扔掉，壞哪換哪。劍柄壞了換劍柄，劍身斷了換劍身。這維修成本直接降了九成！”

石鐵心看著手裏這把組裝起來的青鋼劍，試著揮舞了兩下。

嗡！

劍光森寒，手感極佳。雖然確實少了點那種所謂的“靈性”，但在實用性上，跟他以前花半個月精心煉製出來的沒啥區別。

最關鍵的是......

“這才三天啊！”石鐵心瞪大了牛眼，“咱們三天就搞出了十把？”

按照傳統做法，三天能煉出一把劍胚就不錯了。

“這隻是開始。”孫浩洋指了指旁邊的架子，“如果咱們能把人手擴充到五十人，搞成真正的流水線，一天一百把都不是夢！”

......

煉器堂主殿。

堂主玄冶子正坐在主位上，手裏把玩著一把青鋼劍。

他是個金仙中期的強者，也是個極其務實的煉器大師。這幾天廢料區那邊的動靜他早就聽說了，本來以為就是兩個小輩瞎胡鬧，但這把劍送到他手裏的時候，他沉默了。

“這就是你們搞出來的‘組裝劍’？”玄冶子看著孫浩洋和石鐵心。

“回堂主，這叫‘流水線製式青鋼劍’。”孫浩洋糾正道。

“名字倒是挺長。”

玄冶子手指在劍身上輕輕一彈，發出一聲清脆的龍吟，“品質中規中矩，算得上中品法器。但這做工......”

他拆下劍柄，又裝回去，反複幾次，眼神越來越亮。

“有點意思。這種結構，老夫以前從未想過。”

孫浩洋知道機會來了。他從懷裏掏出一卷巨大的獸皮，往地上一鋪。

這不是藏寶圖，這是一張類似PPT的數據對比圖。

“堂主請看。”

孫浩洋指著獸皮上的柱狀圖，“這是傳統煉製法和流水線法的對比。”

“成本：傳統法一把劍需耗材十斤精鐵，耗時十五天，人工成本極高。流水線法，耗材八斤（利用率提升），耗時半天（折算），人工成本降低七成。”

“產量：傳統法一月產兩把。流水線法，隻要人手足夠，上不封頂。”

“最重要的是......”孫浩洋指著最後一行大字，“截教外門弟子三萬，目前人手一把法器的普及率還不到三成。如果我們能把青鋼劍的價格打下來，讓每個弟子都能買得起兩把（一把用一把備用），那咱們截教的整體戰力，將提升至少五成！”

這一番數據轟炸，直接把玄冶子給聽愣了。

他煉了一輩子器，從來沒算過這筆賬。他隻知道追求法寶的威力，卻忽略了“量產”對於一個大教派的戰略意義。

封神大劫將至，截教缺的不是高端戰力（有通天教主和四大親傳），缺的是中低層弟子的生存能力！

“好！好一個量產！”

玄冶子猛地一拍桌子，眼中精光爆射，“雲遊子，你這腦子是怎麼長的？這想法簡直絕了！”

“堂主過獎，弟子隻是想為截教盡一份力。”孫浩洋謙虛道。

“不用謙虛！有功就要賞！”

玄冶子大手一揮，“從今天起，廢料區旁邊那個閑置的三號工坊歸你了！你需要什麼人手、什麼材料，直接報上來，我給你批！”

......

有了堂主的支持，孫浩洋的“截教第一兵工廠”正式開張。

但他沒想到，阻力來得這麼快。

“這就是那個什麼‘流水線’搞出來的垃圾？”

三號工坊門口，火雲子帶著一群煉器堂的“保守派”弟子，手裏拿著一把剛出爐的青鋼劍，一臉鄙夷。

“沒有經過心火淬煉，沒有靈識溫養，這就是一堆冷冰冰的廢鐵！”

火雲子大聲嚷嚷，“各位師弟，煉器乃是神聖之道，怎麼能像做饅頭一樣批量生產？這是對祖師爺的不敬！這種沒有靈性的東西，上了戰場就是送死！”

他身後的一群弟子也跟著起哄。

“就是！這簡直是侮辱煉器師這個職業！”

“堅決抵製這種粗製濫造！”

孫浩洋站在工坊門口，看著這群鬧事的人，心裏冷笑。

什麼侮辱職業，說白了就是動了你們的蛋糕。以前物以稀為貴，你們煉一把劍能賣出天價，現在我搞量產，價格被打下來了，你們還怎麼賺黑心錢？

“火雲子師兄，你說這劍沒靈性？”

孫浩洋走上前，隨手拿起一把青鋼劍，“那不如咱們比比？你用你的‘靈性劍’，我用我的‘廢鐵’，對砍一下試試？”

火雲子一愣，隨即大笑：“好！我就讓你看看什麼叫真正的法寶！”

他祭出自己那把引以為傲的上品法器長劍，靈光流轉，賣相極佳。

“看招！”

火雲子一劍劈下。

孫浩洋不閃不避，舉劍硬扛。

鏘！

火星四濺。

兩把劍狠狠撞在一起。

火雲子的劍確實厲害，劍身完好無損。但孫浩洋手裏的青鋼劍，居然也沒斷！隻是崩了個口子。

“咦？”火雲子有些意外。

“再來！”

孫浩洋又拿出一把新劍，繼續砍。

鏘！鏘！鏘！

一連砍了十幾下。

火雲子的劍雖然沒斷，但靈光明顯黯淡了不少。而孫浩洋這邊......

“哎呀，這把卷刃了，換一把。”

孫浩洋隨手把手裏的廢劍一扔，從身後的架子上又抽出一把新的，“師兄，繼續啊？我這還有九十八把呢。”

火雲子臉都綠了。

他這把劍可是溫養了三年才煉成的寶貝，哪經得起這麼造？

這就是量產的流氓邏輯——我不跟你比質量，我跟你比數量。我十把換你一把，我也賺了！

“你......你無賴！”火雲子氣得手抖。

“這叫戰術。”孫浩洋把劍插回架子上，看著周圍那些看熱鬧的弟子，“各位師弟，火雲子師兄的劍確實好，一把能買我這五十把。但上了戰場，要是劍斷了，你們是願意手裏還有四十九把備用的，還是願意拿著斷劍等死？”

這話說得太實在了。

那些本來跟著起哄的弟子，眼神都動搖了。

畢竟大家都不富裕，能用最少的錢買到最實用的裝備，這才是硬道理。

......

這場風波之後，孫浩洋的工坊徹底火了。

但他沒有止步於青鋼劍。

他瞄準了下一個爆款產品——避水珠。

金鼇島就在東海之上，外門弟子經常要下海做任務，避水珠是剛需。但傳統的避水珠煉製繁瑣，價格昂貴，一顆要五十靈石。

孫浩洋研究了一下流程，發現最大的成本在於“定水陣”的刻畫。

“把陣法簡化，去掉那些花裏胡哨的裝飾功能，隻保留核心的避水功能。”

“用模具批量澆築珠體，不再手工打磨。”

經過一番魔改，新一代“量產版避水珠”問世了。

不僅體積更小，攜帶方便，而且價格直接腰斬——隻要二十靈石！

孫浩洋一口氣煉了一百顆，直接放到了外門任務堂寄售。

結果不到半天，就被搶購一空！

“雲師兄牛逼！這避水珠太好用了！”

“二十靈石啊！我終於買得起了！”

“聽說煉器堂還要推出‘防火符’和‘禦風靴’的量產版？什麼時候上架？我先預定！”

孫浩洋的名字，再一次響徹了整個外門。這一次，不是因為猥瑣流打法，而是因為實打實的實惠。

......

這天傍晚。

孫浩洋正在工坊裏清點靈石，笑得合不攏嘴。

忽然，他感覺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壓從天而降。

工坊裏的所有人都瞬間動彈不得，連爐火都像是被凍結了一樣。

孫浩洋艱難地抬起頭。

隻見工坊門口，不知何時站著一個身穿黑袍、麵容陰鷙的道人。他並沒有進來，隻是站在那裏，就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這道人的目光在工坊裏掃視了一圈，最後落在了那條正在運轉的“流水線”上。

看了足足有十息的時間。

然後，他什麼也沒說，轉身化作一道烏光消失了。

威壓散去。

孫浩洋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氣，後背全濕了。

“那是誰？”石鐵心也嚇得夠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

孫浩洋咽了口唾沫，“那是隨侍七仙之首，大羅金仙......烏雲仙。”

大羅金仙都驚動了？

孫浩洋心裏有點慌，但更多的是興奮。

這意味著，他的這套“工業化修仙”理論，已經真正進入了截教高層的視野。

隻要能得到這些大佬的認可，他在封神大劫中活下來的籌碼，就又多了一分。

“看來，步子還得邁得更大一點。”

孫浩洋看著那條還在運轉的生產線，眼中閃過一絲野心。

“這才哪到哪？等我把‘靈力加特林’和‘陣法無人機’搞出來，這洪荒的天，才真的要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