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剛開門,他就闖了進來。
一身昂貴的高定西裝,散發著上位者的倨傲,半點不見當年的落魄。
“江哥,你怎麼......還活著?”
仿佛在他的劇本裏,我就該爛死在精神病院。
沒等我招呼,他上下打量我,玩味地盯著我側臉的疤:
“江哥,你這臉......美容院也救不了吧?聽說硫酸燒得太深,神經都死透了。”
“可惜了,當年也是張能看的臉。”
每一個字,都像浸了毒的針,精準地紮進舊傷裏。
我指尖發涼。
當初,我怎麼會把這樣一條毒蛇,錯認成無家可歸的幼犬?
“江遠舟,你來幹什麼?這裏隻接待女客。”
他不在意地笑了笑,自顧自在沙發上坐下:
“別這麼生分嘛,江哥。”
“我看你這店......生意很一般啊。”
他得意地點了點自己的臉:
“你這張臉,留不住客的。想賺錢,還得靠我這樣的。”
確實。
七年前,他就站在美容院前台,靠著這張臉,吸引了不少女客。
但也引來了麻煩。
我第一次見他,是在一條暗巷。
他被三個男人圍著揍。
白襯衫上沾滿泥汙,眼神卻異常倔強。
他拉住我褲腳求救時,我不知道,他是搞大了別人女朋友肚子被報複。
我好心送他去醫院,隻當日行一善。
他卻出現在我公司。
哭得不能自已,說他父母雙亡,家產被奪,走投無路,求我收留。
脆弱又執著的眼神,精準刺中了我軟肋。
我仿佛看到了父親去世時,那個孤立無援的自己。
我想,拉他一把,就像拉當年的自己一把。
我把他留在身邊,做我的司機。
蘇晚知道後很不高興:
“老公,你怎麼什麼人都敢往身邊放?底細查清楚了嗎?”
當時,我剛把她捧上一線,隻當她明星的傲氣,親了親她額頭安撫:
“他也姓江,算本家,身世跟我很像。”
“而且他人周正,機靈上進,能幫就幫吧,就當積德了。”
為了堵住公司元老們說我任人唯親的嘴,我自掏腰包給他發工資。
知道他想進娛樂圈,我調整他工作。
隻需早晚接送,其餘時間任他自由支配,甚至囑咐蘇晚在劇組有機會就帶帶他。
我至今記得,他聽到安排時,眼中迸發出的光芒,熾熱得灼人。
那時我以為,那是感激,是夢想被點燃的興奮。
現在才明白,那是野心被喂養時,貪婪的火焰。
江遠舟的聲音飄來,帶著揶揄:
“一個神經病,怎麼想著在這兒開美容院?沒錢治病了?”
他向後靠進沙發,像是忽然想起什麼:
“哦,對了,瞧我這記性,你的錢,現在都在我這兒。”
他從西裝內袋掏出支票簿,施舍般遞來。
“這樣吧江哥,你這店,我買了。”
“這一百萬,你拿著,找個好醫院治病。”
“以後,別出現了,更別演什麼深情守候的戲碼。”
我避開支票,定定看著他。
“江遠舟,我有沒有病,你比誰都清楚。”
“而且,我在哪兒開店,跟你沒關係。”
“嫌少?”
“兩百萬,夠了吧。”
他聲音壓低,卻字字清晰,帶著殘忍的快意:
“別不好意思,這錢是從你給蘇晚的股權分紅裏出的。”
“用你的錢,買你的店,送你治病,是不是很合理?”
我耐心徹底耗盡。
直接按下保安鈴。
“沒事的話,請你離開。”
“這是美容院,不是片場,我沒興趣看你演砸錢趕小三戲碼。”
江遠舟臉色漲紅,猛地起身:
“江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嘛!”
“守著那個破約定是吧?我告訴你,別做夢了!”
“蘇晚現在是我老婆,我們利益捆綁,還有個兒子!”
“不是你這種精神病能破壞的!再敢糾纏,信不信我再送你進去!”
“進去”兩字像開關,我後背瞬間繃緊,指尖不受控製地抽搐。
我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
用力揉開緊皺的眉心,將本能的恐懼壓回去。
精神病院的不堪都過去了。
蘇晚,也是過去式了。
如今,像驚弓之鳥的,是他們。
最後,我以網上曝光威脅,他才摔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