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男人沒來得及哼出聲，兩眼一翻，軟軟地倒了下去。

另一個騎車的男人見狀，罵罵咧咧地從地上爬起來，從懷裏掏出一把亮晃晃的匕首，麵目猙獰地衝了過來，“臭娘們，找死！”

沈念心側身躲過刺來的匕首，身體順勢一轉，繞到那人身後，一記幹脆利落的手刀砍在他的手腕上。

當啷一聲，匕首掉在地上。

不等那人反應，沈念心抬腿，膝蓋狠狠頂在他的腰腹。

男人疼得臉都綠了，捂著肚子跪倒在地。

顧行舟看著地上躺著的兩個男人，再看看麵前連大氣都沒喘一下的沈念心，整個人都怔住了。

他設想過無數種可能，唯獨沒想過這個看起來瘦弱的農村姑娘，動起手來比部隊裏那些新兵蛋子還利索。

沈念心沒理會他的錯愕，她走過去，從那個被她打暈的男人手裏拽回自己的包裹，拍了拍上麵的灰，仔細檢查了一下，確認東西沒少，這才鬆了口氣。

顧行舟回過神，快步上前，先是專業地探了探兩個男人的傷勢，確認沒出人命，才把人綁了起來。

他開了口，又頓住，最後隻問出三個字：“怎麼會的？”

“以前在村裏，總有人手腳不幹淨。”沈念心抱緊包裹，回答的輕描淡寫。

顧行舟沒再追問，把那兩人扭送到了附近的公安局。

他拿出證件，裏麵的公安同誌一看，立馬站得筆直敬了個禮，辦事效率高得驚人。

沈念心作為受害人錄了口供，隻是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關於自己怎麼動的手，一個字都沒提。

從公安局出來時，天已經亮透了。

顧行舟走在前麵，步子不快。他沒再開口，隻是會時不時回頭看她一眼。

兩人補了票，坐上了去滬市的火車。

綠皮火車哐當哐當往前開。

沈念心靠著車窗，看著外麵的田和村莊一點點往後退。

她要去見媽媽了。

想到這，她一直挺直的後背，才稍稍鬆了些。

火車走了兩天一夜，終於到了滬市站。

剛一出站，人聲和腳步聲混在一起。

沈念心在接站的人裏掃了一圈，很快就定在一個穿著藍色連衣裙的女人身上。

那婦人頭發梳得整齊，正踮著腳往出站口這邊望。

是沈念心的媽媽，孟晚。

“媽！”沈念心喊了一聲，嗓子有些發幹。

孟晚整個人頓了一下，一下轉過頭來。

她的視線落在沈念心的臉上，看著她蠟黃的臉色和瘦脫了相的臉頰，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念念！”孟晚撥開人群，快步衝過來，一把將沈念心緊緊抱在懷裏，滾燙的淚水一下子就落了下來，“我的念念，媽可算見著你了！”

她抱著懷裏瘦得隻剩一把骨頭的女兒，心疼得直掉淚，“怎麼瘦成這樣了？是不是在那邊受苦了？都怪媽，是媽沒用，沒能早點把你接過來......”

熟悉的懷抱和透著哭腔的關切，讓沈念心一直強撐的堅硬外殼寸寸碎裂。

她反手抱住母親，把臉埋在母親的肩窩，積攢了兩輩子的委屈和思念在這一刻決了堤。

她的眼淚撲簌簌掉下來，嗓音也慢悶悶的，話梗在喉嚨裏好久，最後才變成一句，“媽，我好想你。”

顧行舟站在一旁，看著相擁而泣的母女，麵色沒什麼波動，隻是把手裏的行李放了下來，安靜地等著。

哭了許久，孟晚才拉著沈念心擦幹眼淚，上上下下地打量她，看到她脖頸上還沒完全消退的紫痕時，又是一陣心疼，“走，咱們回家，媽給你燉了雞湯補補。”

顧家派了車來接，是一輛黑色的轎車。

車上，孟晚一直拉著沈念心的手，問東問西。

沈念心看著母親擔憂的樣子，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媽，絹紡廠的工作......我給賣了。”

孟晚動作一頓。

沈念心垂下頭，“家裏出了點事，需要用錢，我就賣了工作......”

“賣了就賣了吧。”孟晚打斷她，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工作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平平安安地到了媽身邊，比什麼都強。”

她歎了口氣，又說：“到了顧家，也別拘束，就當是自己家。你顧伯伯人很好，就是行舟這孩子，從小在部隊，性子冷，你別往心裏去。”

“家裏孩子多，待會你都能認識，一大家子人在一起相處，難免有磕碰，要是誰欺負你，你就回來跟媽說，媽給你撐腰。”

沈念心點點頭，聽著這些話，心裏麵暖了不少。

車子很快駛入一個大院，停在一棟二層小樓前。

還沒等他們下車，屋裏就傳來一個年輕男人的抱怨聲：

“不就是從鄉下來的一個拖油瓶嗎？搞這麼大陣仗做什麼？還專門讓我跟學校請假回來，真是閑的！”

孟晚聞言，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

車門打開，顧行舟先下了車，他掃了一眼屋門口，什麼都沒說。

孟晚拉著沈念心下車，一個穿著白襯衫，長相俊朗但一臉桀驁的年輕人正靠在門框上，看到她們，不耐煩地撇了撇嘴。

不等他再開口，一個威嚴的男中音從屋裏傳了出來。

“顧傑！胡說什麼！”一個戴著眼鏡，氣質儒雅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正是顧家的當家人顧正海。

那男人先是對著孟晚，臉上的線條鬆了些，再轉向顧傑時，嗓音就沉了下來，

“念念是你孟阿姨的親生女兒，以後就是我們顧家的一份子，你的親姐姐！要是讓我知道你們誰欺負她，家法伺候！”

顧傑不服氣地撇了撇嘴，但到底沒敢再多話。

這時，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長相甜美的女孩也從屋裏跑了出來，她親熱地挽住顧正海的胳膊，笑著打圓場。

“爸，您別生氣，三哥就是嘴上說說。我們盼著姐姐來都盼了好久了，怎麼會欺負她呢。”

她說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好奇地看向沈念心，“你就是念心姐姐吧？你好漂亮呀，我叫顧苒。”

“謝謝。”

顧苒熱情得過分了，沈念心一時有些無措，卻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

孟晚沒多說什麼，領著沈念心進了門。

顧正海立刻起身，熱情地招呼她，“念念一路辛苦了。快，先讓你媽帶你去樓上房間休息，晚上給你辦了歡迎宴，一家人好好認識一下。”

“謝謝顧伯伯。”沈念心禮貌地應著。

孟晚拉著她往樓上走，經過顧苒身邊時，女孩衝她甜甜一笑，那笑容背後藏著什麼，沈念心看得分明。

看來，這顧家的日子，也不會太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