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醫院裏,給我們家服務了十幾年的陳醫生,看著姐姐最新的檢查報告,神色無比凝重。
“秦太太,秦先生,情況很不好。”
“秦欣小姐的身體對血庫的庫存血液,產生了非常強烈的排異反應。”
“現在必須立刻輸入直係親屬的,最新鮮的血液,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媽媽的臉瞬間白了,她抓住陳醫生的胳膊,聲音都在發抖。
“醫生,怎麼會這樣?以前不是用的好好的嗎?”
爸爸也急得在旁邊團團轉:“醫生,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多少錢都可以!”
陳醫生搖了搖頭,語氣沉重。
“這是唯一的辦法,而且越快越好!排異反應一旦全麵爆發,就回天乏術了!”
爸媽對視一眼,臉上寫滿了絕望。
突然,像是同時想起了什麼,他們眼中迸發出希望的光芒。
“有!我們有!醫生你等著,我們馬上就回來!”
他們像兩個瘋子一樣衝出醫院,瘋了一樣開車衝回家。
他們的目標明確,就是樓梯下的儲物間。
爸爸用顫抖的手打開了那把生了鏽的鎖。
當那張破舊的塑料布被再次掀開時,他們看到了已經徹底僵硬發青的我。
媽媽臉上的希望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扭曲的瘋狂。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硬了?這才一天啊!”
爸爸也慌了神,聲音裏帶著哭腔:“人死了......身體就是會變硬的啊......”
“不行!”媽媽尖叫起來,那聲音刺耳得讓我靈魂都在顫抖。
“欣欣還等著救命呢!醫生說要最新鮮的血!死了身體裏也還有血啊!”
她竟然伸出雙手,就想把我冰冷的屍體扛起來。
“帶去醫院!讓醫生想辦法,看看還能不能從她身上抽出血來!”
我飄在半空,看著眼前這荒誕又恐怖的一幕,隻覺得一股寒氣從靈魂深處冒出來。
他們不是想救我,他們隻是想榨幹我最後一點價值。
他們手忙腳亂地把我重新裹好,像一件貨物般塞進後備箱,再次瘋狂地趕往醫院。
我跟在他們身後,飄進了姐姐的病房。
夜深了,姐姐一個人躺在病床上,並沒有睡著。
她從枕頭下摸出一個帶鎖的日記本,借著窗外滲進來的月光,翻開了新的一頁。
我看到她小聲地啜泣著,肩膀一聳一聳,淚水一滴滴砸在紙上,暈開了嶄新的字跡。
我好奇地飄近了些,看清了上麵那一行行顫抖的字。
“念念,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是我,是我在醫生來抽血前,偷偷把你用的針頭,換成了我早就準備好的一根生了鏽的縫衣針......”
“我不是故意要害死你的,我隻是在書上看到,嚴重的細菌感染會讓血液產生特殊的抗體......”
“我以為......我以為用了你的這種血,我的病就能徹底好了......”
“我真的太怕死了,念念,你那麼愛我,你一定會原諒我的,對不對?”
我怔在原地,渾身的血液,不,是靈魂,都像是被凍結了。
我的死,不是意外。
而是我用生命守護了十八年的姐姐,親手策劃的一場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