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嘩——”
一杯冰水迎麵潑來,刺骨的寒意瞬間浸透陸擎淵的衣衫。
林疏月臉色陰沉得可怕:“陸擎淵,注意你的言辭。”
水珠順著發梢不斷滴落,陸擎淵凍得渾身發抖,模樣狼狽不堪。
他低頭看著濕透的衣襟,忽然覺得好笑。
原來林疏月也會失控。
為了他身後那個,楚楚可憐的溫硯辭。
連日積壓的委屈與此刻的心碎轟然決堤,陸擎淵抓起手邊的水杯,狠狠砸向林疏月——
“砰!”
瓷杯在她額角應聲炸裂,碎片四濺。
林疏月猝不及防地踉蹌後退,指縫間滲出鮮紅的血,蜿蜒流下。
溫硯辭臉色驟變,衝上前扶住林疏月。
慌亂間他猛地推開陸擎淵,陸擎淵後腰重重撞上尖銳桌角,劇痛讓他瞬間蜷縮起身子。
桌上的骨灰罐被震得搖晃,直直墜落。
“啪!”
瓷罐四分五裂,淺灰的骨灰揚灑開來,混入滿地塵埃。
陸擎淵僵在原地,連呼吸都停滯。
一瞬間,他連疼都忘記了。
他顫抖著,緩緩跪倒在地,徒勞地用手去攏那些四散的粉末,指尖抖得不成樣子。
林疏月染血的眸子死死鎖住他,眼底滿是震驚:“陸擎淵,你竟敢傷我?”
結婚三年,他連一句重話都沒對她說過。
一股陌生的躁意莫名湧上心頭,仿佛有什麼正從她指縫間流失。
她正要開口追問,卻見陸擎淵的身影毫無征兆地倒下。
周圍一道驚呼聲驟然響起:“血!他身上好多血!”
所有視線瞬間聚焦在倒在地上的陸擎淵,隻見他臉色慘白如紙,衣擺浸透暗紅,胸口處的血色最深,正不斷蔓延。
陸擎淵的意識已近渙散。
徹底陷入黑暗前,他聽見林疏月撕裂般的吼聲:“備車!立刻送他去醫院!”
再睜眼時,已經在醫院。
病床邊空無一人,陸擎淵強撐著力氣看向守在一旁的秘書:“你怎麼在這?”
秘書猶豫片刻,還是如實回答:“溫先生受了驚嚇暈倒,林總去照顧他了......她吩咐我守在這裏,等您醒了立刻通知她。我這就打電話!”
陸擎淵唇角牽起一抹諷刺的笑意:“不必了。”
他望向窗外,聲音輕得像即將消散的霧:“我要回去。”
他孩子的骨灰還散落在那片狼藉中。
他必須去,帶他回家。
秘書強不過他,正滿臉為難,病房門忽然被人打開。
林疏月額角纏著紗布,擋在陸擎淵麵前:“陸擎淵,你還沒鬧夠?”
“骨灰我已經命人拾起來,放進新的瓷罐中了。”
陸擎淵心頭一鬆,卻仍感到細密的刺痛。
他咬緊牙關,竭力讓聲音平穩:“把他還給我。”
“已經送回林家了。”林疏月語氣冰冷,“等你養好身體,自然還你。”
她目光掃過他蒼白的臉,帶著幾分審視:“一場意外才得來的孩子。”
“留不住,說明本就不該是你的。”
“你這副瘋癲模樣,除了遷怒無辜的人,還有什麼意義?”
字字如刀,狠狠紮進陸擎淵心裏。
是了。
若不是那次意外,林疏月根本不會碰他。
這個孩子,從一開始就不該屬於他。
可那是他第一次做父親,如何承受得了這樣的割舍?
他身子一晃,險些又要站立不穩。
林疏月眉頭微蹙,下意識伸手要去扶,卻在觸及他衣袖前猛地停住。
沉默片刻,他語氣放緩:“行了,別鬧了,好好養身體。”
“明天家宴,你必須陪我一起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