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蘇曉薇拖著她的行李箱，炫耀般地在我麵前走進了主臥。

緊接著，裏麵傳來她不耐煩的指揮。

“這些舊東西放著占地方，趕緊扔了！”

我的衣服、護膚品，被她像丟垃圾一樣一件件扔出房門。

最後被丟出來的，是一個用軟布仔細包裹的相框。

那是我媽唯一一張單人藝術照，也是她留給我的念想。

我瞬間紅了眼，謝硯辭卻先一步擋在了主臥門口。

他皺著眉頭瞥了一眼地上的相框。

“這些東西先收起來吧，放在家裏，曉薇覺得晦氣。”

晦氣？

我僵在原地，耳邊恍惚響起了媽媽當年略帶憂心的話。

那時，我興高采烈地告訴她，我要和謝硯辭結婚了。

媽媽沉默了很久，才歎了口氣。

“知月，負情多是讀書人。有時候書讀得多，不代表會做人。”

“你爸爸......他也是個讀書人。”

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那個拋棄妻女的男人也是個文化人。

直到後來看到我和謝硯辭似乎過得不錯，媽媽才慢慢放下心結。

可現在，她的話一語成讖。

心裏最後一點殘存的溫度也消失了。

我默默彎腰撿起相框，小心翼翼地擦去上麵的灰塵。

書櫃裏，還剩下最後一本書了。

可對他，我已不抱任何希望。

就在我默默收拾行李，準備暫時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時。

謝硯辭和蘇曉薇從主臥出來了。

蘇曉薇眼尖地看到我行李箱裏的研究資料，拽了拽謝硯辭的袖子。

謝硯辭的目光頓了頓，平靜開口。

“知月，你手上的研究給曉薇吧。”

“曉薇正好畢業論文缺個有分量的方向。”

我猛地抬頭，震驚得幾乎說不出話。

這個研究是我從研究生時期就開始著手的心血，耗費了無數個日夜，

他現在輕飄飄一句話就要讓我放手？！

我下意識抱緊行李箱，脫口而出。

“不可能！這是我的研究！”

謝硯辭的臉色沉了下來，上前一步。

“你現在處於停職調查期，這個研究在你手裏也是浪費。”

“不如交給曉薇，讓她繼續做下去，也算物盡其用。”

他語氣放緩，卻帶著更深的寒意。

“反正有我在，不會讓你餓死。但曉薇不一樣，她沒有這個，就畢不了業。”

“畢不了業？”

我幾乎要笑出眼淚，“她畢不了業，就要用我的心血去換？”

“林知月！”

謝硯辭厲聲打斷我，眼神冰冷。

“別忘了，你當初這個研究方向還是我幫你確立的，很多資料也是我幫你搜集的。”

“現在我收回來，給更需要的人，有什麼問題？”

他理直氣壯地要求我“回報”，而回報的方式，是把我最珍貴的東西，拱手讓給他的情人。

心徹底死了。

我慘然一笑，所有的力氣仿佛都被抽空。

我鬆開手，默默地將那疊凝聚了我無數心血的研究資料和手稿，全部遞了過去。

蘇曉薇立刻搶了過去，黑色的眼影掩不住她的得意。

謝硯辭似乎鬆了口氣，但眼神裏的警惕未消。

“在這件事徹底塵埃落定，曉薇順利畢業之前，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你先不要和外界有太多聯係，安心待在家裏吧。”

他說得委婉，但我聽懂了。

他是怕我曝光真相，要軟禁我。

接下來的日子，謝硯辭和蘇曉薇幾乎不再回來。

我偶爾從電視的地方新聞裏，能看到他們的身影。

謝硯辭陪著蘇曉薇參加學術活動，他站在她身邊，向旁人介紹她的“研究”，兩人姿態親密。

他一直在幫蘇曉薇剽竊我的研究，甚至連一個敷衍的電話都沒有打來。

直到某天，我收到了一個快遞。

裏麵是一本漫畫，附著一張打印的字條，

【這期出來了，等我回去一起看。】

我看著那本漫畫，隻覺得荒謬透頂。

隨手翻開幾頁，我們一起看的內容已經停更。

剩下的，隻有毫無誠意的娛樂垃圾。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蘇曉薇帶著哽咽和感動的聲音傳了過來。

“辭哥，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我之前拒絕你那麼多次，是我沒想過，你對我是真心的......”

“但是我真的不能接受當小三，我們還是算了吧。”

接著，是謝硯辭低沉的聲音，帶著我從未聽過的溫柔。

“曉薇，我一直都是真心的。從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才是能讓我活過來的人。”

“我回去就跟她離婚，絕不會讓你當小三。”

電話那頭，傳來了蘇曉薇帶著哭音的應允聲。

看來這個電話，是她打的了。

走到書房，我拿出書櫃裏那最後一本書。

那是一本破舊的《小王子》。

它承載了我們之間所有的美好，和我對愛情的幻想。

我把它投入空蕩蕩的壁爐，點燃。

站起身，沒有再看那堆灰燼一眼，徑直走向門口。

我該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