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聽見這句話後皺了皺眉,有些疑惑,又像是沒有聽清:
“你說什麼?”
我看著她眼中的空白,突然覺得無比疲憊。
是啊,她又忘了。
此刻的她,連我們結婚七年的事實都記不起來。
現在說離婚,對她而言,不過是一個陌生人在說一件與她無關的事情。
說了又有什麼用呢?
我扯了扯嘴角,壓下喉嚨裏的苦澀,輕聲道:
“沒什麼。你好好休息。”
她看著我,眉頭依舊微蹙,但終究沒再追問。
第二天,我準時出現在發布會現場。
我麵無表情地背誦完公關稿的內容。
就在記者們以為發布會即將結束時,我拿起話筒,堅定開口:
“借此機會,我另有一件事宣布。”
“我與蘇清女士因感情破裂,經慎重考慮,決定結束婚姻關係。”
“此後,陳氏集團與蘇氏企業的所有合作項目,也將依規進行分割與調整。”
台下靜默了一瞬,隨即像炸開的油鍋。
我沒有回答任何問題,在保鏢的護衛下迅速離場。
回到公司,手機果然響個不停。
屏幕上跳躍著嶽父嶽母的號碼,一個接一個,令人心煩。
我直接按了靜音,將手機反扣在桌上。
窗外是城市的車水馬龍,我卻隻覺得一片寂靜。
她始終沒有聯係我。
一條信息,一個電話都沒有。
或許......是還沒有想起來吧。
我心底泛起一絲自嘲。
可沒想到,這個念頭剛落,辦公室的門就被猛地推開。
蘇清站在門口,大口喘息著,臉上帶著前所未有的焦急。
“陳述!為什麼要離婚?發布會上你說的是真的?”
我抬眼看她,她的眼神不再是全然的空茫。
我心中毫無波瀾,淡淡反問:
“記憶恢複了?”
她怔愣了片刻,隨後點了點頭:
“我想起來了!我都想起來了!阿述,對不起,是我不好!我......”
我打斷了她的話:
“蘇清,發布會上我是認真的。”
“我累了。我不想再過每隔幾天就會被妻子徹底遺忘的生活了。”
“這種周而複始的折磨,該結束了。”
蘇清立刻哭了出來,她衝過來想抓我的手,被我輕輕避開。
她哽咽著:
“我錯了,阿述,我真的知道錯了!”
“以後不會再忘了你,我發誓!你相信我最後一次,好不好?”
她哭得梨花帶雨,滿是真誠的悔恨。
“你是不是在生那天在愛爾蘭的氣?”
“我不是故意的,我當時隻是病了,頭好痛,我什麼都不記得......”
“我不是故意說不認識你的......阿述,你別不要我。”
“我會去找最好的醫生治病,我會乖乖吃藥,以後絕對不會再忘記你了!”
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敲在我心上。
我和她結婚七年,愛了她七年。
在她患病之前,我們確實有過許多甜蜜幸福的時光。
那些溫暖的回憶衝擊著我好不容易築起的決心。
看著她滿臉的淚痕和焦急的模樣,我的心確實軟了。
或許......或許真的可以再試一次?
畢竟她病了,這一切並非她所願......
正當我內心劇烈動搖,幾乎要開口妥協的那一刻——
一道清脆而特定的手機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
蘇清的身體猛地一僵。
她猶豫了幾秒,手忙腳亂地按掉電話。
但那鈴聲固執地再次響起,在空曠的辦公室裏格外刺耳。
她拿著手機,下意識地看向我。
我看著她,平靜地開口:
“你先接電話吧。”
她立刻轉過身,壓低聲音接起了電話:
“喂?......嚴重嗎?......好,你等著,我馬上就過來!”
掛斷電話,她轉過身,臉上還掛著淚痕。
“阿述,對不起,我一個朋友出車禍了,傷得很重,我必須馬上過去一趟!”
“離婚的事我不同意!你等我回來,等我回來我再跟你解釋,好不好?”
“什麼要求我都答應你!等我!”
說完,她急匆匆地跑了出去,留下辦公室的門晃動著。
我站在原地,扯出一抹苦笑。
在她側身接電話的時候,我看得清清楚楚。
手機屏幕上的來電備注,正是那個她放不下的初戀:【阿哲】。
無論是失憶時,能讓她在暴亂中拋開一切、緊緊相擁的阿哲;
還是恢複記憶後,一個電話就能讓她不顧一切奔赴而去的阿哲。
在她的世界裏,這個男人,永遠是優先級最高的存在。
而我,永遠是她可以暫時擱置、稍後再處理的“問題”。
那一刻,所有殘存的猶豫和心軟徹底消失殆盡。
我走到窗前,看著樓下她急匆匆跑出大廈,絕塵而去。
這一次,我不會再心軟了。
我拿起電話,聲音平靜無波:
“張律師,麻煩幫我擬一份離婚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