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陰沉,似要坍塌。
湯墨寒起得很早,甚至仔細整理了領帶。
襯衫完美掩蓋連日憔悴,領帶選了最愛的藏藍色,沉穩得體如赴盛大葬禮。
他從衣帽間挑出深色手工西裝,襯得身形挺拔,卻帶淒冷氣質。
許歡顏回來見盛裝的他,明顯一怔。
眼底閃過驚豔,旋即被不易察覺的不安取代。
“墨寒,今天怎麼。”她下意識如常想抱他,語氣試探,“打扮這麼正式?”
湯墨寒微側身,不著痕跡避開觸碰。
指尖掠過西裝袖口,冰涼麵料令他保持清醒。
“約了兄弟喝茶。”他晃了晃車鑰匙,唇角勾起極淡無破綻的笑,“晚點回。”
許歡顏看他,眼神片刻恍惚。
今天的他俊朗得驚心動魄,卻似有什麼不同。
那雙總是盛滿愛意依賴的眼,此刻平靜如深不見底的湖水。
她心頭莫名一緊,下意識開口:“我送你。”
“不用了。”湯墨寒打斷她,語氣輕柔卻帶不容置疑的疏離,“你忙你的。”
他轉身走向車庫,皮鞋敲擊大理石地麵,發出清脆決絕的聲響。
許歡顏站在原地,看那抹深色身影消失門口,心頭不安愈烈。
她煩躁鬆了鬆領口,試圖壓下莫名心慌。
一定是她想多了。
墨寒隻是心情不好,出去散心。
等婚禮過後,一切都會好起來。
她定會處理好所有事,好好和他在一起。
發動機轟鳴響起,黑色轎車如離弦之箭駛出別墅。
後視鏡裏,許歡顏的身影越來越小,最終變成模糊黑點。
湯墨寒收回視線,目光冷冽望向前方。
按計劃,他需將車開到城郊預設路段。
那裏監控稀少人跡罕至,是製造“意外”的完美地點。
他的心跳平穩,甚至冷靜得可怕。
腦中不受控製想象許歡顏接到他“死訊”時的表情。
會震驚?痛苦?還是…終於鬆口氣,可正大光明和付晏離在一起?
他希望是前者。
希望她痛不欲生。
希望她餘生活在悔恨痛苦中。
電話響起,是機構負責人。
“湯先生,一切就緒。目標車輛已就位。請您保持車速,聽到指令後向右輕微打方向,我們會確保撞擊角度精準,最大程度保證您的安全。”
“知道了。”
湯墨寒掛電話,深吸一口氣。
遠處,一輛等候多時的重型卡車正緩緩駛入預定位置。
就是現在。
他握緊方向盤,目光堅定對準那個計算好的角度。
腳下油門一踩到底。
轎車發出咆哮猛加速。
然而撞擊發生的前一秒。
一道刺眼遠光燈從不遠處岔路口猛射來。
一輛黑色邁巴赫如失控野獸,不顧一切朝他方向瘋狂衝來。
是許歡顏的車。
她怎會在這裏。
念頭如閃電劃過湯墨寒腦海。
巨大撞擊聲轟然響起。
世界天旋地轉。
安全氣囊瞬間彈開,巨大衝擊力撞得他五臟六腑似移位。
溫熱血從額角滑落模糊視線。
意識抽離的最後一刻,他透過破碎車窗看到那個熟悉身影正瘋了般從邁巴赫上衝下,嘶吼他的名字。
臉上是她從未見過的恐慌絕望。
真可笑。
許歡顏,你現在這副樣子,又是做給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