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安堂。
沈枝意提著裙子進去時,裏頭正熱鬧。
老夫人難得高興,拉著沈大公子的手不住的噓寒問暖,慈愛之情比對沈枝意也毫不遜色。
“阿意來了,怎麼不趕緊上前來?以前你最喜歡纏著你大哥哥的,瞧他又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回來!”
沈老夫人招手叫沈枝意過去。
“阿意。”
沈柏安起身,對著沈枝意笑得和煦:“許久未見你長高了不少。”
他伸手想摸沈枝意的頭。
卻被她偏頭躲開了。
沈柏安麵色一僵。
就聽沈枝意撒嬌道:“大哥哥也真是的,如今我年紀也不小了,不能在摸.我的頭了!”
“是大哥哥疏忽了。”
沈柏安又笑了。
沈枝意眼神閃爍,壓住了眼底的片刻冷然。
上一世若說沈家誰真正死在了她手上,除了裴鶯時,那便是沈柏安這個大哥了。
誰能想到這個文采斐然,另沈父驕傲的存在,竟然根本不是沈家子嗣呢?
當年周氏和沈父青梅小妾一同有孕。
為穩固自己地位,她在誕下一名女嬰後火速掉包,讓大家以為她誕下的是男嬰。
上一世祖母發現了沈柏安身世有異。
而沈柏安為了隱藏這個秘密,狠心殺了祖母。
裴鶯時也知道這件事。
當時鼓動沈柏安動手的便是她。
“這是給你帶的一塊紅寶石,你拿來鑲嵌冠子正好。”沈柏安遞過來一個檀木盒子。
不及沈枝意說什麼。
周氏先就不滿了,一把奪過檀木盒子:“你這孩子也真實的,怎麼這好東西不先想著你親生妹妹?”
“娘!”沈柏安不讚同道:“這紅寶石一共兩個,我也給鶯時預備了。”
老夫人生氣的冷哼一聲:“他們兄妹情深,你跟著湊什麼熱鬧,往後還怕沒好東西給你的好女兒?當真冷心冷肺!”
言語中除了對周氏的不滿。
還有對裴鶯時的。
這是她親孫女,她本也沒有不喜歡,可這接連兩件事讓老夫人心裏對她多少有了些微詞。
裴鶯時一臉委屈縮在周氏背後。
小小聲喚道:“娘。”
周氏登時來了火氣,護住裴鶯時提聲道:“母親可真是老糊塗了,放著親孫女兒不疼,竟疼一個外人!我想把好東西都給自己的親生孩子難不成有錯嗎?”
老夫人被一頓搶白。
氣得身子歪了歪,拍桌而起指著周氏破口大罵:“你!你這個忤逆不孝的東西!”
“老夫人息怒!”
裴鶯時提著裙子跪下:“請老夫人息怒,我娘隻是心疼我,這才有不滿,斷沒有忤逆老夫人的意思。老夫人有什麼不滿,衝著我來便是,千萬不要遷怒我娘!”
一麵說一麵砰砰磕頭。
不說還好。
一說周氏一肚子火再也無法壓製,不管不顧的衝上去和沈老夫人理論起來。
老夫人這幾日本就因沈枝意要去邊關心裏煩悶。
又頭風接連發作。
哪受得了這個?
沒兩句就被氣的歪到地上。
“祖母!”
沈枝意驚叫一聲撲上去。
壽安堂亂作一團。
周氏這會兒也冷靜下來了,忙叫人去請郎中,又去衙門叫沈父回來。
郎中來把過脈,隻說老夫人是鬱結於心,一時急怒這才暈倒了,沒有大礙。
沈枝意鬆了一口氣。
待送走郎中。
她回了壽安堂,徑直走到裴鶯時跟前,不給任何人反應的機會,揚手就是一耳光甩上去。
“啪!”
清脆的巴掌震驚滿堂。
周氏尖叫:“沈枝意你幹什麼?!”
裴鶯時呆住。
不可置信看向沈枝意。
“你......”
“啪!”
沈枝意根本不理周氏,反手又是一耳光。
她眼神滿是冰冷:“裴鶯時,你用下作的小手段籠絡人心、排擠我,我無所謂,因為這個家本就是你的,但你不該把手段用在祖母身上。”
裴鶯時捂著臉慌聲道:“我沒有!你怎麼能這麼誣陷我?”
周氏上前揚手想要打沈枝意。
卻被沈父給拽住。
經過那天的事,他現在心裏對沈枝意還是有些愧疚的,不過他臉色也難看的很。
“阿意,你這是幹什麼?鶯時她是個乖巧的孩子,她什麼時候排擠過你?又什麼時候對你祖母做了什麼?”
“沒有嗎?”
沈枝意笑得嘲諷極了:“難道不是裴鶯時的丫鬟把沈夫人對我的不喜誇大其詞傳了出去?好叫滿府下人看不起我;
難道不是她故意和我撞了喜好,好叫沈夫人以為是我故意跟她搶奪東西?
難道沈大人從未想過,裴家人流放時你還未回京述職留任,他們如何知道沈府京都住址,那信是她裴鶯時從邊關帶來的。”
一句句話砸得裴鶯時花容失色。
她卻半句辯駁不得。
隻會搖頭裝委屈:“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這些我都不與你計較。”
沈枝意眼神一點點染上殺意。
她抓住裴鶯時的脖頸,拉著她到老夫人床前強行摁著她跪下:“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利用周氏氣暈了祖母。”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嗎?”
沈枝意俯身湊近,用隻有裴鶯時能聽到的聲音道:“你知道祖母是你趕走我的唯一阻礙,所以你想除掉她是嗎。”
她聲音雖低。
卻冷寒到裴鶯時脊背發涼。
她是怎麼發現的?
還有。
現在的沈枝意。
讓她想到上一世那個惡貫滿盈的沈枝意。
沈父沉默了半晌,最終沉聲道:“你說的話,可有證據?若是沒有便是你......”
“小秋。”
沈枝意打斷沈父:“去把人帶來。”
她知道。
沈父想和稀泥掩蓋過去。
但她不允許。
小秋拔腳跑了出去,很快就抓了個人回來。
那人不是別人。
正是沈夫人身邊的陪房嬤嬤——許婆子。
沈夫人一驚:“許婆子?你來幹什麼?”
看見許婆子。
裴鶯時臉都白了。
沈枝意讓小秋摁住裴鶯時,自己轉身走到許婆子跟前,居高臨下、麵無表情的望著她。
“許婆子。裴鶯時做了什麼,你很清楚吧。”
許婆子艱難的吞咽一口唾沫,戰戰兢兢點頭:“是......是的。”
沈枝意:“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