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次日晌午,黎修遠才帶人開門。
日光刺目,陸硯深如死狗般趴伏在地,身下濁液橫流。
譏笑聲四起。
“他竟尿褲子了!果然隻配做雜役!”
嘲笑如耳光,扇醒混沌的他。
渾身滾燙如炭,他艱難抬眼,對上黎修遠得意目光。
黎修遠錦衣華服,妝容精致,紅唇吐露惡言。
“昨夜你如野狗哀嚎時,公主姐姐正與我在一起。”
“陸硯深,早點認清身份,莫再與我爭寵,否則我定讓你生不如死。”
陸硯深頓時明白,一切都是他設計。
羞憤交加,他厲聲道:“你如此囂張,就不怕陛下知你罪臣之子身份,龍顏大怒嗎!”
黎修遠瞬間慌亂。
恰此時,陸月靈大步而來,將他摟入懷中,聲冷如鐵。
“今日之事若傳出公主府,在場皆死!”
她看向陸硯深,眉間慍怒不耐。
“修遠不過玩笑,你何須計較?即便你告到父皇麵前,本宮縱不做公主,也會護修遠周全!”
縱早無期待,此言仍傷他至深。
他驀然想起,初入公主府時,因出身卑微,人人可欺。
侍從打翻他的飯食,嬤嬤克扣用度,府中犬唯獨對他狂吠。
他艱難度日,去向陸月靈求助。
她卻淡道:“本宮是公主,不管內宅。社稷百姓才是本宮之責。”
明明他也是百姓,為何她從不垂憐?
如今,她卻願為黎修遠棄儲位。
不是不能管,隻是不想管。
能讓她破例的,從來隻有黎修遠。
“硯深,別忘了,你母妹是本宮命人安葬。若不想她們泉下不安......你當明白。”
陸硯深瞳孔驟縮,指甲掐入掌心而不覺。
良久,他嗓音疲憊沙啞:“陸月靈,我當真後悔救你,悔對你動情......”
陸月靈一頓,眸色沉得滴墨。
“現在後悔為時已晚。乖乖養好傷,隻要有他在,你在公主府便有立足之地。”
她拂袖而去,攜一身冷意。
“即日起,陸氏靜心養傷,不得踏出房門半步!”
偏殿陰冷,死寂無聲。
陸硯深高燒蜷縮榻上,神誌昏沉。
恍惚間,又見江南那個赤誠少女。
他的阿星手捧鴛鴦碗薑湯,知他怕苦,變戲法般掏出蜜餞。
即便眼下烏青,仍深夜為他掖被。
可如今,那個無微不至的阿星,再也回不來了......
天明時分,燒終退去。
他虛弱睜眼,卻見陸月靈不知何時立於床頭,滿身寒氣。
“你就這般喜愛失憶時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