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欲行在冰冷青磚上醒來,渾身酸痛,直腰都費力。
勉強回神推開門,所見依舊是那“一家三口”和樂景象。
昨夜纏綿後,秦雍弦已卸下偽裝,仆從服換成華美衣袍,身姿挺拔。
他妝容精致,言笑晏晏。
“郎君醒了?來用早膳吧。”
江欲行第一次仔細端詳他,可笑,竟與自己有幾分相似。
喬綰音選他,難道隻因為他像自己?
江欲行隻覺一切荒謬至極。
秦雍弦渾不在意,甚至刻意偏頭,露出頸間紅痕。
江欲行眸光一黯,視線鎖在他胸前玉玨上。
他知那玉玨分量,那是喬家傳家寶。
他失子後,喬母一氣收回。
喬綰音討要數次,都被拒絕。
“他不爭氣!快落地的孩兒都保不住!傳家寶給他損陰德!”
如今,卻輕易給了外室。
江欲行咬緊下唇,可憐自己為兩家顏麵隱忍。
殊不知喬家早已表態,秦雍弦才是他們認可的夫郎!
喬綰音身邊故舊也都知她與秦雍弦的三年之約。
隻有他如癡兒,被騙得團團轉。
滿心酸楚被迫咽下,昨日種種灼燒他不堪一擊的理智。
他恨不能撕碎秦雍弦偽裝,摑喬綰音耳光!
可他不能。
責罰太輕。
他要他們償付代價,要她悔恨終生。
身後傳來開門聲,溫熱貼上後背,是喬綰音。
從前他會予她晨吻,此刻隻覺醃臢,僵硬著不肯回頭。
喬綰音不惱,繞至麵前,軟語哄道:“消氣了?”
江欲行扯動唇角欲開口,卻見喬綰音偷偷回首頭與秦雍弦眉目傳情。
兩人眼中欲火灼灼,瞬間燃盡江欲行對喬綰音的最後一絲希冀。
秦雍弦羞澀垂首,喬綰音才如夢初醒般看向他。
遲了許久才注意到他麵色蒼白:“欲行,你氣色不佳,我告假在府陪你?”
江欲行盯著她。
若在從前,他便信了。
此刻卻疑心,她是否欲留下陪秦雍弦?
他已無法再信眼前女子。
與她相處的每分每秒皆令他作嘔。
江欲行斷然拒絕:“不必,軍務要緊,我自歇息。”
喬綰音被他反常的應答弄得莫名不安。
從前江欲行恨不能與她形影不離,如今卻這般疏離。
她自認為知曉江欲行,此刻卻覺陌生。
喬綰音緊張瞥向秦雍弦,想不出破綻何在。
隻得竭力維持微笑,囑咐府中仆役:“郎君若有不適,務必尋我。”
仆役點頭,一副習以為常兩人恩愛的模樣。
她甚至出府,向鄰裏街坊又交代一遍,眾人皆是一副了然神情。
更有人調侃:“喬將軍,這般舍不得欲行,帶他營中去唄!”
“年年離京皆這般交代,你二人可真恩愛!”
喬綰音爽朗一笑:“今日還得勞煩諸位多照拂內子。”
話音剛落,一道挺拔身影閃出,竟是秦雍弦。
他行至喬綰音麵前,將她微亂的衣襟重新理好:“您總不會照料自己......又得奴來。”
喬綰音剛展笑顏,笑容便僵在臉上。
周遭投來的狐疑目光令她猛然驚醒。
她迅速後撤一步,生硬道謝。
心虛地趕回江欲行身側,在他額上印下一吻:“我去營中了,乖乖候我回來。”
寵溺語調,像極昨日她在秦雍弦身上情濃時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