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欲行目送喬綰音離去,強擠的笑容在她轉身刹那崩塌。
他看透此女的虛情假意,實難偽裝。
緩步回府,將早膳胡亂塞入口中。
心已苦澀,嘗不出滋味。
囫圇吞下幾口便離席。
他要走,離開這府邸。
這本是他與喬綰音的愛巢,如今處處是她與秦雍弦苟合的齷齪。
決心已定,他轉身回房收拾行裝。
秦雍弦擋在麵前,挑釁道:“真能忍!昨夜都聽見了吧?”
“竟還若無其事來用膳!不知該誇你大度,還是罵你沒心!”
江欲行未被激怒,平靜看他:“你隻剩這些上不得台麵的話了?”
秦雍弦反被他氣著:“你!我知你隻能逞口舌!此府早無你位置,還不懂麼?”
“我、珩兒、綰音,我們一家三口才是圓滿!識相便自行搬離!”
江欲行滿不在乎抬頭,皮笑肉不笑:“若我不走,你能奈我何?”
秦雍弦蹙眉,換了說辭:“你不能因私欲阻喬將軍追求歡愉!喬家也不會要不能延續香火的主君!”
江欲行冷哼:“你歡喜?送你。”
秦雍弦一怔,似未料江欲行如此輕易鬆口。
欲再言,卻見江欲行抽出一紙和離書遞來。
“你該看出喬綰音鐘情我。若我提和離,她定不允許。”
“我已寫好書契,你叫她畫押,我即刻就走,絕不猶豫。否則,我們三人便這般糾纏下去。”
秦雍弦一把奪過書契,喜出望外:“當真?你真願舍了喬將軍?”
江欲行表情一僵,視線緊鎖自己簽好的名字,沉聲道:“是,該了斷了。”
秦雍弦細看書契,仍追問:“為何?你不也愛她?”
連番追問觸動江欲行。
他與喬綰音相伴十五載,她早已在他心底生根。
如今要將她從心中剔除,不啻於剝皮抽筋。
他移開視線,強壓心口酸澀,再抬眼時隻剩平靜。
“我不想再將餘生虛擲在喬綰音身上。更何況,她背棄了我。”
秦雍弦不屑嗤笑,見慣標榜剛烈卻哭鬧不棄的男子,冷聲諷刺:“欲擒故縱對喬綰音沒用,不要嘴硬。”
話雖如此,秦雍弦仍拿走了書契,律法終比情理有力。
江欲行看著秦雍弦耀武揚威的背影,與喬綰音那負心女倒真般配。
回房攤開箱篋,收拾行裝。
此屋堆滿喬綰音所贈,無論她去哪裏,總會帶禮物回來。
生辰、紀年從未落下。
正是這些滿溢的物件,讓他深陷喬綰音愛他的幻夢。
他真是蠢透了。
隻將衣裳路引放入篋中,其餘一概不動。
他決心幹幹淨淨離去。
收拾停當,派小廝給喬之清傳信,約定稍後見麵。
江欲行拖著不大的箱篋候車。
屋內過分寂靜,如從前獨守空房時。
他才覺怪異在哪,珩兒和秦雍弦去哪了?
未及細想,一陣雜遝腳步聲響起。
喬綰音神色匆匆,身後跟著滿麵焦灼的喬老夫人與淚痕斑斑的秦雍弦。
秦雍弦一見他便撲跪在地,扣住他膝頭哭嚎:“主君!奴知錯了!求您放過珩兒!孩兒無辜!告訴奴他在哪裏!”
這一撞讓他凍了一夜的膝頭再遭重擊,後腰狠狠磕上尖銳青石。
鈍痛令他麵色煞白,聲線不穩:“我不知你在說什麼。”
秦雍弦竟向他重重叩首:“珩兒見了你一麵便失蹤!奴見你送走好幾批箱籠,可是你悄悄送走了他?求您告知奴他在何處!”
江欲行疼得說不出話,隻抽氣。
秦雍弦赤紅著眼,一把抽出裁紙刀抵上他頸項:“主君!把珩兒還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