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痕。”
錢輝聽到張傑在一旁訝異地說道,點了點頭,讚同道,
“沒錯,的確是刮痕。這也就說明這是死者臨死前最後到達的地方。她就是通過這裏鑽出去墜下去的。不僅如此,你們看......”
說著,他蹲下身去,指著地上的一層灰說道,
“這層灰是從窗口落下來的,也就說明死者當初為了從這裏經過費了很大的勁兒。”
“錢輝,我聽郝玫說靳語彤的死因是情殺。”
許洋說到這裏,話頭略微停頓了下,又繼續說道,
“你陪我去現場看看。”
錢輝點了點頭,轉頭看了一眼向嵐,稍稍猶豫了一下,這才引著眾人來到主臥門前。推開門後,許洋看到此刻床上躺著一頭裸露著身體的無頭男屍。
正在看守現場的那名警察聽到門響,紛紛站起身來,一道轉頭向門口看去,向許洋打了聲招呼。見錢輝擺手,於是便又點了點頭,隨後退了出去。
許洋剛要開口問話,忽聽身後的向嵐發出一聲幹嘔。在眾人詫異地注視下,她用手捂著嘴,迅速轉身跑進洗手間,砰的一聲關上門。稍頃,從裏麵傳來了一陣嘩嘩的水聲,與嘔吐聲混在一起,讓人聽到後覺得說不出來的難過。
張傑見許洋陰沉著臉,生怕他忽然暴怒,便笑著說道:
“算了,洋哥,別和向嵐一般見識。畢竟她是女生,又是第一次出現場,什麼情況都可能發生。”
許洋點了點頭,快步走進屋裏,在徑直來到床邊後,先低著頭從上打下仔細地打量了一番屍體,隨後對正低頭忙碌進行屍體檢查的郝玫說道:
“郝玫,怎麼樣?有沒有什麼新發現?”
郝玫抬頭看了一眼許洋,瞬即低下頭去,邊繼續屍檢邊說道,
“靳語彤雖說工作經驗豐富,可在作案方麵仍是新手。你看,這頭顱下方切割處明顯凹凸不平,說明她在行凶時內心極為慌張。另外,無論是男屍還是女屍體內都存有大量的精斑,這說明兩個在死前不久曾經做過性愛方麵的事情。”
“性愛?”張傑瞬即瞪大了眼睛,雖然在這之前已經辦過許多案子。但像這樣還是頭一回。
“我靠,堪比金瓶梅啊!”
說完,他用手捂了一下嘴,看了一眼許洋和錢輝,見二人正看著自己,尷尬地笑了笑,
“不對,比金瓶梅還瘋狂。”
許洋瞪了張傑一眼,又繼續說道:“依你看來,現在證據鏈是否確鑿?”
郝玫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許隊,現在沒有儀器,我不能說得那麼肯定。不過至少從表麵來說,證據鏈的確已經閉合,這就是一起因為雙方情感破裂在殺人後畏罪自殺的案子。”
許洋將雙臂環繞在胸前,蹙著眉頭思索半晌,這才點了點頭。
郝玫說得沒錯,從表麵上來看,這起案子的確已經閉合,並且無懈可擊。可作為一名有著多年辦案經驗的刑警,他總是覺得哪裏不對,至少從表麵上來看,似乎太順了些。
物及反常必有妖,這是許洋多年工作總結的心得。
可就像是父親許澤在自己到公安局刑警隊第一天和新警員們開思想座談會時說的那樣,哪怕是再為情感豐富的刑警,在辦案的過程中也應該將理智放在頭一位,對於那些不足以支撐的想象,必須要放在一旁,隻有這樣才能時時刻刻保持客觀冷靜,更好地調查案情。
想到這裏,許洋歎了口氣,對郝玫說道:
“我知道了,郝玫,辛苦你回局裏盡快拿出報告。如果真的是現在看到的這樣,也好辦理結案。”
“放心吧,許隊,我雖然不像師傅那樣辦過那麼多的案子,但還有一定工作經驗,至少知道流程是怎樣的。”
郝玫笑著說道,
“就像您在辦案的過程中力爭嚴謹一樣,我對自己的工作也充滿了敬畏之心,絕不會讓任何一個人枉死。”
許洋點了點頭,目光中滿是欣賞。和局裏的其他人不一樣,對於他來說,長相清純,開朗外向的郝玫始終是自己心裏最特別的那一個。對方不僅是比自己低了兩級的師妹,在學校時二人關係就極為密切,隻要沒事就會相約一起去圖書館、逛街、旅遊和看電影。用當下時尚的詞來說,郝玫就是他的紅顏知己。而也正是在頻繁的相處中,情感漸漸升溫,成為了生命中不可取代的那一部分。
原本許洋也曾想過,等到郝玫畢業後來局裏工作,就向對方求婚,兩人也好盡快開花結果,成立家庭,徹底完成人生大事。可沒想到,真等到雙方工作,反倒耽擱了下來,雙雙成為了單身。
尤其是許洋,每次看到郝玫,心裏都會怦怦亂跳,然而卻又無所適從。原本有一肚子的話,最後卻一句都說不出來,隻能重新憋回去。等到轉身回去繼續各忙各的,心裏卻又總是後悔不迭。
等到下次見麵一定要勇敢一些,至少讓對方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
想到這裏,許洋的臉不禁泛紅,重重地咳嗽了一聲,用手指著男屍,繼續問道:
“郝玫,你覺得靳語彤為什麼要這樣做?”
“目的?”郝玫微微一笑,“許隊,我是醫生,不負責查案,你是不是問錯人了?”
“沒有。”許洋搖了搖頭,“正因為你是醫生,才有想象的可能。”
“好吧。”郝玫聳了聳肩膀,無奈地說道,“要我說,靳語彤這樣做不僅是因為仇恨,還可能是因為這個男人的身上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秘密?”
郝玫點了點頭,不再向下說。在許洋的注視下,她又繼續忙著屍檢。
警車在街道上疾馳而過。車裏,許洋靠窗坐著,看著窗外獨自發呆。在他身後不遠處,向嵐、張傑和錢輝正聊的開心。
稍頃,見許洋不說話,隻是一個勁兒地沉默,張傑的眼中不由得現出一絲關切。剛要開口詢問,就見向嵐向自己招了招手,隨後從包裏拿出了一小盒口香糖,大聲地說道:
“唉,我怎麼忘了自己還帶著口香糖了?傑哥,浩哥,你們吃糖吧。”
說著,她在每個人手上放上一粒口香糖,隨後又起身對背對著自己的許洋笑著招呼道,
“洋哥,吃糖。”
許洋轉身看了一眼向嵐,笑著伸出手去,說了聲謝謝。剛想將糖放在嘴裏,就聽錢輝說道:
“洋哥,我們知道你為什麼心情不好。要我說,你不如勇敢一些,把心裏話告訴郝法醫。就算是被她撅了,也總比在這兒一個人期期艾艾的好。”
說完,他看向張傑和向嵐,
“你們說,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