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玫聽到許洋的問話,先是一怔,繼而低頭仔細檢驗了一番,這才說道:
“許洋,我知道你住院的那段日子一直是被靳語彤照顧著,為了你能夠盡快痊愈,的確花了不少心血。說實話,我也不希望這麼溫柔的女子會落得這樣的下場。可你看,她的屍首和其他的一樣,不僅足部骨折,雙側股骨頸骨折,臀部出血,同時還伴有骨盆骨折,尾骨骨折,腰椎骨折......”
為了能夠取信許洋,郝玫邊說邊用手在屍體上來回移動著。看這麼專注的樣子,並不像是在屍檢現場,而是在某醫科大學的解剖課堂上。
“另外脖頸處也有明顯的骨折,這充分說明死者在墜樓的一刹那,頭部是向前傾著的。與地麵接觸的一瞬間撞擊到了胸部,所以導致了多發性肋骨骨折。不僅如此,向前彎曲的上半身接觸地麵後還慣性的向後反彈,這才出現了現在咱們看到的仰臥姿勢。”
郝玫說話的時候,許洋一直眉頭緊鎖。他知道,郝玫雖然年紀輕輕,卻已是公安局法醫中的中流砥柱,經過手的屍體早已有數十個,自打進入警隊,她就一直協助師傅辦案,這麼多年來從未失手過,的確不應該有所懷疑。
想到這裏,許洋心中不禁生出一絲自責,暗暗責備自己身為刑警,不該被情感左右。
郝玫看了許洋一眼,猶豫了一下,這才又繼續說道:“許洋,我知道你重情,可作為警察,必須要忽略掉情感才行,隻有這樣,才能保持冷靜,查找證據,還死者以真相。”
說到這裏,她低頭看向屍體,
“靳語彤案並非那麼簡單,樓上還有一具男屍。”
“還有一具男屍?”
“對。”
郝玫邊說邊站起身來,在用醫學專用的消毒濕巾仔仔細細地擦了幾遍手,又繼續說道,
“我跟你一起上樓。”
許洋說了聲好,帶著張傑三人一道跟著郝玫上樓去了。
靳語彤家的門開著,此刻室內外已被提前到達的警察用警戒線分成兩個不同的世界。門前站著一些好奇圍觀的群眾,邊看著裏麵忙碌的警察,邊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稍頃,隨著叮的一聲,關著的電梯門緩緩向左右兩側打開,在眾人訝異地注視下,許洋等人從電梯裏走了出來。
在徑直來到門口後,錢輝對站在客廳裏,身著製服,背對著自己指揮屬下進行現場勘察的警員說道:
“錢隊,許隊來了。”
錢輝聽到下屬的話,連忙轉過身來。在看到許洋後,他緊繃的臉瞬間變得靈動,笑著說道:
“洋哥,你咋來了?”
許洋故意瞪了對方一眼,神情嚴肅地說道: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咋還能不來?要是不來,隻怕是你和張傑這兩個副隊長根本兜不住。到最後,還得是我來擦屁股。”
錢輝抬起手來撓了撓頭,憨憨地笑著說道:“我就說嘛,洋哥一向關心兄弟,不可能放著這麼大的事情不聞不問。來了好,這下我和傑哥的壓力就小了。”
向嵐正暗中琢磨怎麼刷存在感,看到許洋轉身看向自己,立刻心中會意,接口道:
“輝哥,你雖然是副隊長,可也沒必要把危機轉嫁給洋哥,這樣做很不好。”
錢輝之前並沒有發現向嵐,此刻聽到說話,這才發現了其的存在。不由得瞪大了雙眼,驚訝地說道:
“什麼情況,向嵐,你不在隊裏好好待著,跑到案發現場來做什麼?”
向嵐聽到問話,立刻仰起了頭,抬著下巴故意做出一副不屑的模樣,針鋒相對地說道:
“是洋哥讓我來的,怎麼了?輝哥,你也別瞧不起人,我以前在警校念書時科科都是第一名,憑什麼就因為是女孩,所以就得躲在辦公室裏寫稿子,口口聲聲說是為我好,實際上不過是你們的霸權主義、強權政治,我不服。”
“不服?”錢輝笑著說道,“咋的?看這架勢,還要翻天唄。讓你在辦公室是照顧你,懂不懂?沒必要和我們這群糙老爺們一樣整天風吹雨淋,勞心勞力,不值得。”
“你說不值得就不值得?”向嵐扁了扁嘴,“我偏不信邪,就是要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再說,郝玫姐也是女生,她既然能到現場來,我也能。”
許洋見錢輝又要繼續說下去,唯恐他和向嵐你一句我一句扯個沒完,於是便開口說道:
“行了行了,錢輝,我覺得向嵐說得沒錯,咱們的確應該按照她的意願來。既然向嵐想跟著,那就一起吧。辦案要緊,你們倆就別再胡扯下去了。”
說著,他讓站在門口左右兩側的警員拿掉警戒線,等五個人來到客廳,這才又重新放上。
靳語彤家是一廳三室一廚一衛的平層住宅,此刻,在錢輝的指揮下,警員們已經分散在了各個空間,全都在低著頭忙碌地尋找著線索。
許洋先安排崔宇和其他警員一道勘察現場,然後又讓郝玫繼續檢驗男屍,這才在張傑、向嵐的陪同下跟著錢輝一道來到廚房。
“許隊你看,死者就是在這裏墜到樓下的。”
在來到窗前後,錢輝先用手推了推窗子,隨後對眾人說道。
許洋看了一眼錢輝,又將目光移向了窗子。在快步來到窗前後,他靜靜地打量了一番窗口,這才說道:
“這個窗子的窗口好像要比其他開的小,要想從這兒爬出去,怕是不會那麼容易,你確定靳語彤是從這裏跳下去的?”
“是。”錢輝邊說邊用手指在洗菜池的台子上蹭了一下,隨後將手伸到許洋的麵前,“靳語彤是護士,平時工作異常忙碌,五年前離了婚,現在對外宣稱是單身,大多數時間忙於工作,很少能夠顧及到家務。我剛剛和中醫院的吳院長通過電話,據他說,靳語彤死前已經整整加了兩個星期的班,因此家裏落灰也是情有可原。”
說到這裏,他又指向窗子靠左側的位置,故弄玄虛地說道,
“許隊,你看,這是什麼?”
張傑和錢輝對視一眼,也雙雙來到許洋身旁,一道探頭向錢輝指著的地方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