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秋月看向唐老時,唐老也正看著她,眼底情緒翻湧:“原來是這樣......”他聲音沙啞,疲憊地揮手,仿佛卸下重擔:“罷了......你們......好好過吧。”他轉向謝時嶼,眼神帶著托付:“時嶼,婚是秋月提的,她家情況你也清楚......既你應了,往後莫以此攻訐她。”
走出書房,雨已停,雨後清風吹來,顧秋月卻腳步虛浮,婚事已過明路,自己竟真“賣”了個徹底?穿越降智了?她驚愕地看向謝時嶼,她記得書中根本沒有這人!怎麼回事?
謝時嶼的聲音打斷思緒:“我馬上歸隊,三天後你跟我走。”
“可我糧油關係在鄉下,還有行李......”顧秋月掙紮。
謝時嶼冷著臉塞過一疊錢票,動作粗魯,語氣卻隱含雀躍:“買點衣服,日用品到駐地再買。”頓 了一下又補充,“糧油戶口我托人轉家屬院,你不用回去了。”
顧秋月接過帶體溫的錢票,指尖微涼,不回原身殞命之地,命運或可改變——是這場交易唯一慰藉。
隻是那句“托人轉走”,聽著像“斬斷後路”?
翌日,市中心百貨商店。
顧秋月正挑布,尖利聲響起:“秋月姐,真是你!”
回頭一看——冤家路窄!白小蓮和陳向鬆這對狗男女竟也在。
白小蓮已親熱挽上她手臂:“秋月姐,你回來啦?不走了吧?向鬆哥為你回城托了不少人情呢,怎不找我們?”暗示顧秋月靠施舍回城,引得周圍側目。
顧秋月猛地抽回手臂,冷眼睨向陳向鬆:“管好你女人,別來惡心我。”
“秋月姐,你怎麼這樣說向鬆哥?我們隻是朋友......”白小蓮一臉委屈。
顧秋月不理,直接對售貨員道:“包好結賬。”
陳向鬆欲發火,白小蓮忙扯陳向鬆袖子:“向鬆哥,秋月姐鄉下受苦才這樣,我們給她留點麵子......”
但這看似勸慰的話卻把陳向鬆的火拱得更大,怒視顧秋月:“顧秋月,幾年不見你變這麼粗俗?給小蓮道歉!”
“道歉?”顧秋月嗤笑,“哪句錯了?當年你們不是以對象身份回城的?現在一起逛街,難道是亂搞男女關係?”精準打擊,圍觀者目光如針。
白小蓮臉漲成豬肝色欲溜,顧秋月揚聲:“別走!正好算清舊賬,省得有人造謠我占便宜!”
“秋月姐,我們之間還用算?‘吃虧是福’......”白小蓮還想拿捏她。
“這福氣給你要不要?”顧秋月厲聲打斷,眼神如刀,“回城名額是我自己考的,你靠騙搶去,算哪門子吃虧?”
陳向鬆立刻跳腳:“顧秋月,名額是你自願讓的,這三年我們還給你寄了五百來塊生活費,夠買你那名額了。”
“生活費?”顧秋月冷笑,“我可一分沒見!”
“你貪得無厭!”陳向鬆暴怒,卻被白小蓮死拽袖子,她臉色慘白,眼神躲閃。
“嘖,”顧秋月憐憫搖頭,“陳向鬆,光長個不長腦的蠢貨,眼也瞎?看不見你‘好對象’臉上寫滿‘心虛’?”她語帶嘲諷:“‘寄幾年生活費’,都交她‘代辦’了?猜猜她替你‘省’多少?”
陳向鬆霍然盯向白小蓮:“你......沒寄?!”
“我......我寄了的!向鬆哥信我......”白小蓮慌亂。
“寄沒寄,郵局有底檔,”顧秋月慢悠悠道,“現在去查,立見分曉。”
白小蓮被戳穿,索性耍賴:“就算......我忘了寄,可你現在不是回來了?要不是向鬆哥......”
“打住!”顧秋月嗤笑,輕蔑掃視陳向鬆,“就憑你?能幫我回城?”不等反駁,她又說:“誰說我回城了?過幾天就走。白小蓮,你這嘴還是能編,事實如何你心知肚明!”
白小蓮臊得拉陳向鬆要走,顧秋月一步攔死:“賬沒清,往哪走?”
“我們......不欠你什麼了吧?”白小蓮聲音發虛。
“不欠?”顧秋月挑眉,“騙走的回城名額,不是債?”
陳向鬆不耐:“那是你自願讓的。”
“自願?”顧秋月眼神陡然銳利,“是你先瞞著我改大隊長名字!事發後你怎麼承諾的?結果呢?”她逼近,“男人的話能信,母豬上樹!”
“我答應盡快幫你找關係......”陳向鬆咬牙搪塞。
“你的話,狗都不信!”顧秋月斬釘截鐵,唰地從挎包掏出本子筆懟過去,“真要承諾?白紙黑字,簽字畫押!”
白小蓮慌道:“秋月姐,字據就算了吧......”
顧秋月忽然惡劣一笑:“行啊。”
在兩人鬆氣時,她冷冷道:“反正他沒本事,寫了也是廢紙。”
“顧秋月!”陳向鬆暴怒揮拳。
顧秋月早有防備,擒腕猛推,陳向鬆踉蹌後退,險些跌倒。
白小蓮尖叫:“你怎麼打人!向鬆哥有傷!”
“關我屁事!”顧秋月眼神冰寒,啪地拍下賬本,“現在,算帳!”
“什麼帳?”白小蓮裝傻。
“裝蒜!”顧秋月揚聲,“下鄉兩年,你們吃我用我,當尋是西北風刮來的?我不是你們爹媽,沒義務白養白眼狼!賬,一筆筆在這兒!”圍觀眾人嘩然。
白小蓮脫口而出:“你怎麼記賬?!”
“不記賬等被吸幹血?”顧秋月冷笑,指尖點本:“陳向鬆,七一年十月到七三年二月,蹭飯五十八次,折糧票肉票中山裝兩套,的確良襯衣兩件,折合成現金一百十二塊八;白小蓮,‘借’雪花膏肥皂紅糖麥乳精等三十七塊五,還‘借’錢買了兩件衣服,再加上未還軍大衣一件,合計一百一十二塊五,總計欠兩百二十五塊三。”
陳向鬆臉色煞白,氣得發抖:“顧秋月,你......”
“想賴?還有你們‘買’名額的錢,”顧秋月抱臂略忖,“算八百塊不過分!”掃視眾人又露出個笑容,“正好街坊作證。”
巨大壓力下,陳向鬆咬牙認栽:“我還!”
“光本金?想得美!”顧秋月毫不留情,“存銀行也有利息!”她速算,“本金一千零二十五塊三,加銀行利息,抹零,就算一千一吧!”
“一千一?!你搶錢!”白小蓮尖叫。
“嫌多?”顧秋月似笑非笑,“行,現在去街道辦,掰扯回城名額看錢重要,還是你們名聲工作重要?”直擊兩人七寸。
陳向鬆麵如死灰,狠瞪白小蓮,牙縫擠字:“好!一千一!”
“空口無憑!”顧秋月唰唰寫好欠條遞筆,“簽字!摁印!”變戲法般摸出印泥一同遞上。
眾目睽睽,陳向鬆屈辱簽字畫押。
顧秋月收好欠條,如女王宣判:“聽著,陳向鬆、白小蓮,一天!我隻給你們一天時間!”
她眼神如冰,“明晚六點前,帶錢到這還清!少一分,或敢不來......”她晃欠條,嘴角勾起冷酷弧度:“我就拿這欠條和你們當年破事的證據,直闖你們單位,找你們領導,好好聊聊,看誰沒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