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周燧長，哈哈，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王掌櫃綠豆大的眼睛滴溜溜轉。

“王掌櫃，這裏是軍伍重地，鄉親們的好意我心領了，但還是回吧。”

周懷掃了他一眼。

王掌櫃原名王大發，據說母親是個粟特人，繼承了母親的經商天賦和父親的家業，在陽越城有一座酒莊。

但此人不在城中居住，反而回到村裏。

這種家財萬貫之人，村長對他也是畢恭畢敬。

從此時的站位就能看出來。

村長作為村裏最德高望重的人，竟然站在王大發一個後輩的身後。

足以顯現王大發在野雞坨子村的地位。

“哎呀，周燧長，多虧了你啊，這樣，我也沒什麼能給的，這是三百兩銀子還有一千斤糧食，讓弟兄們搬進去，”

話音落，幾個王家仆從扛著數個大箱子、大袋子上前。

“這，這麼多銀子？”許六子傻眼了。

就連周懷都有些懵。

他知道王大發有錢，可竟然這麼有錢，三百兩銀子，一千斤糧食說拿就拿出來？

還是低估了土財主的含金量啊。

“王掌櫃好意心領了，但還是算了。”

周懷擺手拒絕。

“周燧長莫要推辭嘛，都是鄉親的一番心意，你們在這風吹日曬，戍邊衛國，都是英雄，這點我還覺得不夠呢。”

王大發依舊勸說，甚至讓仆從直接把箱子往裏抬。

“許六子，攔著！”

周懷下令。

許六子雖然心熱的很，但還是執行命令，帶人攔住了仆從。

“軍伍重地，是你們能進去的？我們燧長說不收就是不收，趕緊回去吧！”

王大發臉色有些難看，但仍舊笑道：“好，都聽周燧長的，咱們把東西拿回去。”

“大爺，我嫂子呢，我怎麼沒看見她？”

林昭看向村長，詢問道。

“雲錦啊，她......她忙著種田呢，我叫她一起來了，她沒來。”

種田？

周懷有些無奈，嫂子也真是的，都說了等他回去弄。

等到曲轅犁做好了，那點田算得了什麼。

“哈哈哈，周燧長還有事要忙，我等也不便繼續叨擾，鄉親們，走吧。”王大發郎笑，帶人離去。

望著王大發的背影，周懷若有所思。

“六子，你去我家看看，快去快回。”

他吩咐一聲，許六子便去馬棚牽馬。

而周懷則從俘獲的吐蕃戰馬中挑選出最好的六匹，一匹公馬，兩匹母馬，剩下三匹是閹馬。

軍伍之中，除了有特殊用處，戰馬基本上都是閹馬，耐力強，更溫順。

而培養的公馬大多用來當做種馬，或是特種騎兵的坐騎，因其爆發更強。

母馬則大多用來後勤。

從這裏也能看出，襲擊烽燧堡這隻吐蕃斥候騎並不算是精銳，還有不少用於後勤的母馬。

周懷之所以留下母馬，自然是為了生小馬。

挑完了馬，周懷還留下了六套吐蕃盔甲。

剩下的則全被他帶上。

叫上老鄧，兩人一起前往集市，準備將這些東西都賣掉。

集市距離這裏近五十裏，靠近陽越城。

此地用低矮的土牆圍著，南北通向三條街，據說這樣做是此地常年刮西風。

晌午時分，此地便已經人聲鼎沸。

漢人、胡人，充斥其中。

商品貨物琳琅滿目。

金發藍瞳的胡女，隻穿著遮住關鍵部位的紗裙，僅需五十兩銀子。

更遠的西方運過來的純血寶馬，要三千兩銀子。

在這裏，想要的應有盡有。

周懷和老鄧牽著這麼多吐蕃戰馬，十分引人注目。

兩人找了個陰涼地，便坐著交談起來，等待客人。

很快，便有人來詢問。

“你這吐蕃戰馬受了傷吧，我看後腿總是抬起來。”

一個小胡子上前詢問，眼睛在幾匹戰馬上掃來掃去。

“這盔甲也是，磨損太多。”

老鄧沒好氣道：“你買不買？”

“我先看看......這樣吧，這幾匹馬我都要了，打包我給你一百兩行不行。”

“一百兩？七匹馬你跟我一百兩？”周懷被氣笑了。

“你這馬也就這樣，能賣多少錢，你看半天有人看你的攤子沒，不是我說，吐蕃馬雖然好，但性烈難馴，一般人把握不住。”小胡子直起身子，用大拇指指著自己，驕傲道。

“也隻有我，能馴服的了這吐蕃馬，不然我才不買呢。”

“再說了，你這賣的都是母馬，能值幾個錢？”

“走走走，不賣不賣。”老鄧揮手。

“切，不賣你就養著唄，看吃你多少糧食。”小胡子啐了一口走了。

正如他所說，一直到了快傍晚，也沒人過來問。

上次周懷賣的戰馬，也是恰好是因為閹馬，加之沒有受傷，才有人買。

眼看著天越來越黑，街上的店鋪也越來越少，周懷有些沒底，準備叫老鄧回去。

這時，一個小廝叫住了他倆。

“誒，等一等！”

這時，街道盡頭，一人叫住了周懷。

周懷扭頭，一個體格壯碩的漢子跑了上來，拍了拍吐蕃戰馬。

“這應該是斥候騎的馬吧，你看它的屁股上有割痕，這是斥候常用的手法，好讓戰馬跑的更快。”

壯碩青年留著小鞭嗎，樣貌不似漢人，卻穿著漢人的衣服，有些不倫不類。

“這戰馬怎麼賣？”

與壯碩青年同行的，是個儒雅的中年，此人皮膚白皙，但白的有點怪異，像是體內沒有鮮血一般。

壯碩漢子退到中年身後。

中年開口道：“看樣子你們是兵卒，是哪裏的？”

周懷沒有回答，轉移話題道：

“你買不買，不買我們就回了。”

“買，為何不買。”

壯漢從腰間扯下錢袋子，中年人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就扔了過去。

周懷一掂量，頓時皺起眉頭，旋即打開一看，竟是金子，估摸著有五十兩。

也就是三百兩銀子。

“這些盔甲我一並要了。”

中年說道。

周懷點點頭，便將戰馬和盔甲一並打包。

“小兄弟，日後再有這些東西，都可以來找我，我在街盡頭有家鋪子，見了掌櫃說找郭慶就行。”

對於這種可以定期合作，還出手大方的客戶，周懷的態度頓時就變了，諂媚的笑著：“好嘞，您慢走。”

同時，周懷和老鄧也調轉馬頭返回烽燧堡。

街道上，壯碩漢子跟在中年身後。

“大人，這戰馬一看就是斥候馬，這兩人是當兵的，最近發生戰事的便隻有野雞坨子那邊，那邊的烽燧堡不都是被滅了嗎，哪來的斥候馬。”

“這些人不會是吐蕃細作吧。”

“不像，我倒是記得有個烽燧堡不僅沒有被吐蕃人滅掉，反而殺了不少。”

中年做思索狀。

“我記得那個烽燧堡的燧長叫什麼......周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