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黃，黃金？”

晚間，等周懷二人返回了烽燧堡，便直接將眾人召集起來。

昏暗的火光下，眾人都坐在屋子裏。

周懷拿出黃金的刹那，周圍頓時響起一片吸冷氣的聲音。

“奶奶的，長了這麼大，還沒見過金子呢。”

“來，拿著，這是撫恤銀。”周懷將一小粒金子給了陣亡弟兄的媳婦。

婦人頓時紅了眼眶，要跪在地上給周懷磕頭。

周懷趕緊攙扶，對眾人道：“想發財過好日子，以後就跟著我拚，死了，我給你們養家人。”

隨即，他又將提前分好的錢分給眾人。

“按功賞，誰的功勞大，就領更多的賞賜。”

老鄧分了十兩銀子，王虎分了五兩銀子，其餘每人一人一兩。

別覺得一兩少，差不多相當於他們一個月的俸祿。

“燧長，以後我們就跟著你幹，你讓我們往西就絕對不往東。”

看著一臉狂熱的眾人，周懷嘴角勾起。

次日。

眾人還在熟睡的時候，院子裏就傳來號角聲，將他們吵醒。

王虎罵罵咧咧的喊：“媽的，大早上的幹嘛呢！”

等到他穿好衣服往外走，就見周懷和老鄧站在校場上。

老鄧吹著號角，周懷背著手，掃過姍姍來遲的眾人。

“第三遍號角之後到的，跑五十圈!”

“圍著校場跑？”

一人問道。

“圍著烽燧堡跑，還要在外麵跑。”

周懷含笑望著他。

自此 ，他開始了計劃。

對這些烽燧兵進行徹底的改造。

肉體上，精神上，都要進行地獄般的磨練。

當然，周懷還去買了很多糧食和肉幹。

讓牛種地，也得給牛吃飽，否則就撂挑子了。

刀盾，騎術，以及一門基礎的煉體功。

最重要的是培養眾人的服從性，而且是絕對服從性。

就是那種哪怕周懷要提刀幹皇帝去了，這些人也能跟著上。

兩日過去，眾人從最初的不適應，充滿怨氣，到慢慢接受。

沒辦法，想吃好的，就得練，不練就餓著。

而王木匠也帶著曲轅犁回來了。

周懷看著曲轅犁，心情有些激動，

當即帶著人就幹了起來。

大武邊軍采取的便是這種製度，戰時上馬，閑時務農。

除了日常的訓練，周懷便是帶著眾人種田。

賣馬得了這筆錢，能幹不少事。

周懷準備想辦法再招募一批人。

正常的大武軍製，是不允許私自招募士卒的。

但西域與中原斷絕聯係之後，兵源稀少，且養起來很費錢。

都護府現在沒什麼錢，就隻能放開。

你有錢你就養，但不入正式的大武軍籍，隻能算作役，也就是說很多軍卒享受的待遇，這些役都沒有。

當然，這還有個前提條件。

那就是不可以從漢人村落，比如野雞坨子這樣的村落裏招募。

畢竟每一個漢人兵源都極為寶貴。

隻得挑選服從都護府統治的少數民族。

當然，若是有上麵的招兵文牒，那就另說。

周懷打算今日就去看看。

卻沒想到一個不速之客的到來。

“周懷！”

蔡茂騎馬而來，隻不過身邊跟著別人。

此人麵容俊朗，白甲白袍，神情倨傲。

“周懷，這位是遊弈使，孟大人 。”

“孟大人？”

周懷心中疑惑。

姓孟的青年掃了眼周懷，眼神中充滿了淡漠。

“你是新的燧長？張老三呢？”

周懷心裏咯噔一下，張老三已死的事情，如果被上麵知道了，肯定會引起司馬的注意。

屆時他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大人，自從那次張老三被懲戒，便和馬狄一起離開了，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去了哪。”周懷十分恭敬。

孟大人盯著他，許久才露出微笑：“原來如此，我四處看看，不用管我。”

“駕~”

人走後，蔡茂趕緊上前問：“張老三到底是不是你殺的？”

周懷猶豫片刻，把事情的真實經過說了出來。

蔡茂深吸一口氣，臉色並不好看：“這可完了，張老三死在這，恐怕你無論說什麼，張司馬都不會信。”

“更不用說這個姓孟的了，來這一路都是在打探你的情況。”

“崔大人猜測，此人是張司馬的手下。”

周懷頓時感覺一股危機感的來臨，司馬是正五品官員，這在朝中都不算是小官，在這西域都護更是地位很高。

得罪了這樣的大人物，他如坐針氈。

看著姓孟的四處走來走去，周懷忐忑到了極致。

他甚至產生了要在這裏把姓孟的做掉的想法。

就當他猶豫要不要動手的時候，孟大人騎馬歸來。

“我當是什麼，原來斬首二十三，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

“我倒是好奇，傳言說當晚有神雷。，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周懷沒說話，隻是牽強的賠笑。

“走吧，沒什麼好看的。”孟大人打了個哈欠，興致缺缺。

“一二一，一二一......”

整齊的腳步聲傳來，隻見幾人排在一起，進行訓練。

孟大人和蔡茂都是第一次見，十分好奇。

“這是我偶得靈感所弄。”周懷解釋，並將其中功效和作用講解。

並帶著兩人上前觀察。

“這，這可是好東西啊！”蔡茂有些驚奇。

“淫技奇巧，上不得台麵。”孟大人冷笑兩聲。

周懷無語了。

此人就好像天生對他有敵意一樣，明明是他倆第一次見麵。

難不成真如蔡茂所說，此人是張老三兄長，張司馬的手下？

孟大人走了，蔡茂臨走前囑咐周懷。

按照這次的功勞，他是可以擢升為烽帥的。

但具體安排，還是得看姓孟的。

因為周懷的功績，崔獲已經被提拔為遊弈副使，行檢查之責，會為他說兩句好話。

但周懷知道，這次肯定是懸了。

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太好過。

中午，周懷都沒心情吃飯，一直在屋裏踱步，思索著日後的打算。

他本來都打算放了張老三。

對方卻一再作死。

哪知道這狗東西自己命不好，出門就撞見了吐蕃人，死的莫名其妙的。

最後他平白和張司馬結了仇。

你說這扯不扯。

周懷重重地歎了口氣。

“周燧長，你在嗎？”

這時，門口出現一道倩影。

正是數日不見的王依依。

自打上次之後，這丫頭就故意躲著周懷。

周懷招手：“進來坐。”

“我，我不進去了，我就是想說，我要回村了。”王依依聲音糯糯。

原來，王家父子經過這次的事情，都覺得王依依留在烽燧堡實在危險。

等到再造出一批曲轅犁，便回到村裏。

“周二哥，你想讓我回去嗎？”

王依依忽然盯著他問道。

周懷現在滿腦子都是張司馬的事，聞言有點懵。

“走吧妹子，這也不是什麼好地方。”

王依依點點頭，眼神有些落寞，隨後轉身離去。

......

次日。

“依依妹子啊！”

王虎兄妹剛剛到家，幾個青年就晃蕩著進了院門。

王虎望去，警惕道：“王山，你來作甚。”

“虎子啊，我這不是聽說和妹子回來了，尋思探望探望你們，我叔呢？”

王山往屋子裏望。

“你少的看，趕緊走。”王虎繼續忙活。

“這不歡迎你！”

“那麼大火氣作甚，都是老王家人，咱倆小時候還一起活泥巴呢。”

“呦妹子越來越漂亮了，許了人家沒？”

王依依躲到了王虎身後，嬌軀微顫。

王虎護住自家妹子，盯著他，嗬嗬冷笑。

“我可不敢巴結村長家公子，當初我阿娘病重，我阿耶跪著求你家，你們家讓人把我阿耶打了出去。”

“後來我阿娘死了，你們說她是災星，你們有一個算一個，哪個沒欺負過我們兄妹！”

王虎拿起一根搞把，指著幾人：“趕緊滾，不然我特馬弄死你們！”

王山臉色一變，笑容收起：“行，王虎，你有種，咱們走著瞧。”

等人走後，王虎覺得還是不放心。

“妹子，我去把咱爹叫回來，到時候這些人也不敢那麼明目張膽。”

為了防止王山這些人搗亂，王虎和王木匠必須回來一個。

王虎入了軍籍，自然不能回鄉，但王木匠隻是個軍役，沒有這樣的約束。

......

周懷原本計劃著招募幾個少數兵役，現在也隻能作罷。

現在可不能留下一點把柄。

畢竟這在名義上還是不合規的。

現在王虎等人已經將曲轅犁使用的非常熟練，堡外的田都種的差不多了。

周懷想著，把曲轅犁拉回去，把自家的田也給中了，不然荒廢太久，容易長草。

晌午時分，周懷入了村。

距離大門不到十米之時，耳邊就傳來了劇烈的爭吵聲。

“你給我吧你，姐，我可是你親弟弟，那周二郎是你什麼人，不就是小叔子嗎，比親弟弟還親？”

“快點把糧給我！”

“拿來吧，真是，不跟你動手真不給我，那就別怪我了。”

院子裏忽然傳來徐雲錦的嬌呼聲。

周懷砰地踹開門。

隻見，一個長得跟猴子一樣的青年正拿著糧食袋子，徐雲錦倒在地上，捂著肚子，似乎被打到了。

徐雲山？

此人乃是徐雲錦的弟弟，整日不學無術，好吃懶做，每日除了壓榨爹娘，就是欺負自家姐姐。

之前甚至為了幾兩銀子，強迫徐雲錦去陪個村裏老光棍。

周懷的怒火蹭一下就上來了。

娘的，欺負人欺負到家裏來了？

真當我周家沒人了？

“哼哼，以後周二郎給你的糧食，你就給我就行了。”

砰地，院門被周懷踹開，院子內兩人頓時愣神

“給你，我給你耳光要不要？”

周懷一把扯過糧食袋，隨後抬手就是數個耳光。

直接給徐雲山扇的轉了個圈，倒在地上哼哼半天沒起來。

整個人陷入一種呆滯的狀態，感覺臉都被抽歪了。

沒辦法，這段時間，周懷為了彌補原身身子虛弱，力量不足的缺陷，經常鍛煉，加以古法輔助，力氣增長了不少。

加上怒火上頭，這幾耳光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估計他都可以參加什麼世界扇耳光比賽了。

“二郎？”

徐雲錦見到周懷，麵露喜色，但見周懷還要打，急忙勸阻。

“二郎，別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讓他走吧。”

周懷壓製怒火，冷哼道：“快滾，再敢來我家，我廢了你的手腳！”

徐雲山愣愣的點了下頭，站起身子的時候一個踉蹌差點摔倒，走路搖搖晃晃的跟喝醉了一樣。

徐雲錦輕歎，雖然這個弟弟不是什麼好人，但從小看著他長大，如今變成這樣，仍舊於心不忍。

“嫂子，你看這是什麼。”周懷看出了自家嫂子的頹意，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袋子。

徐雲錦最初看到袋子以為裏麵裝的是銅錢，摸到手裏又感覺不對。

銀子？

狐疑的打開袋子，美眸頓時瞪大。

徐雲錦粉唇微張，隨後難以置信的看向周懷：“金，金子？！”

周懷笑著點頭，又從口袋裏拿出些碎銀。

“行了，金子給我吧，平時花碎銀。”

金子雖然是硬通貨，但出門在外太惹人注目。

平時還是用碎銀方便一些。

徐雲錦眼中都冒小星星了，抱住錢袋子，金子銀子都不給，一臉警惕之意。

“少得廢話，你還沒成婚呢，這錢嫂子替你保管，免得亂花。”

周懷又從口袋裏拿出個錢袋子。

徐雲錦剛想搶過來，懷中的錢袋子又怕掉了，頓時又些著急。

看見自家嫂子這個樣子，周懷哭笑不得，不知怎麼地，把手就放到了她頭上揉了揉。

可這一揉，徐雲錦的身子頓時繃緊。

雙目對視。

氣氛寂靜到了極致。

周懷心中暗罵，這破手！

正當他不知怎麼辦的時候。

徐雲錦往後撤了一步，轉移話題：“你，你這錢是從哪來的，沒做什麼壞事吧？”

周懷清了清嗓，將吐蕃人襲擊烽燧堡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徐雲錦聽得是驚心動魄，感覺心都吊到了嗓子眼。

最後翻來覆去的檢查周懷好多遍，又反複確認沒什麼事之後，才放下心來。

周懷繼續講著驚心動魄的經曆，徐雲錦卻表情怪異，幽幽道：“為什麼王依依非要找你去抓蛇，她不是有父兄呢？”

“還有，那個許六子的媳婦是幹嘛的。”

“這......”周懷撓了撓頭，仔細一想確實有些奇怪。

好像王依依確實總是有意無意的靠近他。

難不成，王依依想......跟他學武功？

畢竟每次周懷打架的時候，王依依都在那一臉向往，滿眼冒星。

晌午吃過飯，周懷就卸下了曲轅犁，朝著田裏去。

家中田不多，一個下午也就幹完了。

周懷正準備往家去，就看見徐雲山正四處看了眼，進入了前麵的胡同。

“我跟你們說，我方才看見周懷給我姐錢了，三個錢袋子，肯定有不少，你放心吧。”

“這一票幹成了，咱們就不用擔心吃喝問題了。”

“走，幹，不就是個周懷，都是肉長得，我就不信捅一刀死不了。”

周懷沒想到，自己的一時心軟，竟引來了禍患。

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義了。

在這個世道就是這樣。

人們為了錢，為了糧，能致別人於死地。

但麵對這種人，不能有絲毫的同情和憐憫。

看著徐雲山和三個漢子離開胡同，周懷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