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那名秘書猶豫著要怎麼辦。
許昭白臉色瞬間難看,抓住我的胳膊:
「你憑什麼開除我,夏姐不會同意的!」
我笑了笑:
「為什麼呢,是因為你是她養在外麵的情夫。」
許昭白幹脆撕破臉皮,不屑地說:
「就你這種病秧子,夏姐早就膩了你,遲早要和你離婚的,她現在喜歡的是我!」
我沉默地聽完他的話,突然揮出一拳。
砰......
許昭白被砸得偏過頭去,踉蹌兩步才站穩。
他愣了一瞬,眼神陰沉,馬上撲過來抓住我的衣領。
我因為生病體力不支,被他直接按在牆上。
他的拳頭擦著我顴骨過去,眼角被打出一道血痕。
我喘著粗氣,反手抄起茶幾上的玻璃煙灰缸就扔了過去。
玻璃在地上碎成一片一片,發出巨大的聲響。
紀臨夏就是在這時候出來的,她第一眼就看到了許昭白臉上的拳頭印子。
當場神情就冷了下來。
她皺著眉頭忍著火氣:
「怎麼回事?」
沒人扶我,我從地上站了起來。
冷笑一聲:
「紀臨夏,管好你養的東西,別跟狗一樣亂咬人。」
許昭白站在紀臨夏身後。
我話音剛落,他突然紅了眼眶,嘴唇顫抖著垂下頭,聲音沙啞又克製:
「難道你是陸先生就可以這麼侮辱我嗎,罵我犯賤當情夫,可我就是愛夏姐,就算她不離婚,我也要一輩子跟著她的那種愛!
「我隻是想和在一起,我有什麼錯,難道愛一個人就是犯了什麼天大的罪行嗎?都是我心甘情願!」
聽完許昭白這段話,我滿腦子就是兩個字。
傻逼。
可轉念一想,我年輕時也是這麼傻。
更傻逼的是,紀臨夏心疼了。
她看著許昭白,眸光一斂,眼底滿是憐惜。
抱住單薄的他,低聲安慰道:
「昭白,這不是你的錯。」
許昭白攬住紀臨夏的腰。
兩個人仿佛才是親密的眷侶一般。
我忽然覺得難堪極了。
我在這裏,像是動物園裏的猴子一樣任人看笑話。
居然是為了這樣一個女人。
不值得。
真的不值得。
我胃裏忽然猛地一抽痛,低頭捂住胃部,蹲了下來。
紀臨夏垂著眼看我,眼底盡是冷漠:
「陸既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耍花招裝病糊弄過去。
「站起來,給昭白道歉。」
我疼得站不起身,周遭沒人願意扶我一把。
卻還是用盡力氣抬頭。
直視著紀臨夏的目光。
我一字一句說:
「紀臨夏,你憑什麼,就算我死,也不會給一個不要臉的情夫道歉。」
到最後,我的聲音有些不穩。
「紀臨夏,是你背叛了這段婚姻,也背叛了我們。」
我從口袋裏拿出那枚戒指,從公司樓上的窗口用盡全力拋了出去。
「你不配了。」
7
那天和許昭白在公司發生爭吵的事情還是被人傳了出去。
不少朋友聽到消息,都來安慰我。
有人感歎道,當年紀臨夏和我的感情那麼好,沒想到現在會鬧成這麼難看的樣子。
我簡單回了幾句,沒再說下去。
臨睡前,我的手機亮了一下。
是一條軟件的生日提醒消息。
我愣了一下,有些遲鈍地想。
原來已經十一月了。
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
上次在醫院時,醫生說我的病情已經很嚴重了。
需要盡早接受治療。
可我卻一拖再拖。
躺在床上,我一直遲遲沒有入睡。
想起自己之前的生日。
十八歲之前,我媽總會在我生日那天買一個可愛的小蛋糕,給我做一桌子我愛吃的菜。
她總說,哪怕日子再苦再難過,總歸是要給自己些甜頭嘛。
我一直記得。
後來,她去世了。
那幾年我總是刻意地忘掉自己的生日。
因為會想起媽媽。
然後,我遇見了紀臨夏。
知道我父母早逝的那天,她消失了一天。
本以為她是接受不了我的情況。
可第二天,她又出現了。
帶著很多精心挑選的禮物。
她一份一份地把禮物送給我。
一直到最後一份。
剛好是第二十二份。
她真誠地對我說:
「既明,從前你的生日我不能陪著你。可以後有我,你的生日,我不會再缺席。
「我會加倍對你好,你所缺失的那一部分愛,我會一點一點填滿。」
我流著淚吻了她。
於是,二十二歲以後的我,每個生日都有紀臨夏陪伴。
經過洗手間的鏡子時,我照出了自己的模樣。
頭發黯淡無光,臉色十分蒼白。
我突然捂住臉蹲了下來。
在封閉無人的空間裏,一個人無聲地哽咽。
我的二十八歲生日,沒有祝福,沒有鮮花。
也沒有我愛的人。
有的隻有病痛和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