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後悔醒的這麼早了,”白寒開口丟下這麼一句話,“牢裏的生活怎麼樣啊?許大少爺?”
他已然沒有剛才那股柔弱勁了,看著許樵風的眼神帶著淩厲。
許樵風沒看他,慢悠悠的吃著一盤炒蝦仁。
白寒碰了軟釘子,臉色十分難看。
“我和你說話呢?你別裝聽不見!許樵風,你還當自己是大少爺呢?”
許樵風被他吵得煩,身體不舒服,又忍不住咳了兩聲。
“剛剛在樓下,你不是還很嬌弱?現在凶巴巴的,狐狸尾巴這麼快藏不住了?”
白寒兩步跨進去,站在許樵風的身旁,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也不和許樵風計較那些話。
他掃了兩眼許樵風身前小桌上放著的飯菜,神情帶著炫耀。
“你這幾年吃了不少苦吧?嘖嘖......”白寒搖著頭,“看來是一頓像樣的飯菜都沒吃過了,真是可憐。”
他似乎是找到了一些可以打擊許樵風的法子,毫不客氣的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靠著椅背,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你不知道,我剛成植物人的時候,阿許為我絞盡腦汁想了多少辦法,請了多少國內外知名的醫生來替我看病,那段時間,她連工作都沒什麼心思。”
許樵風沒有要嘲笑的意思,真的隻是覺得好笑。
“你都成了植物人了,這些是在夢裏看見的嗎?”
白寒被噎了一下,咬牙頓住話音。
隨即又平複好了情緒。
“你不用說這些酸話,阿許從來沒在意過你,卻對我很好,你心裏不舒服吧?你肯定不知道她很會照顧人的,起碼這幾年,她把我照顧的很好。”
“我剛醒過來的時候,每天的複健都是她陪著我做的,還特地請了營養師給我調理身體。”白寒越說越得意,嘴角噙著笑,好像真的陷入了什麼十分美好的回憶裏,“我也是才知道,原來她也是可以有這麼溫柔的一麵的。”
許樵風吃完飯,把碗推到一邊,看著白寒在一旁自我陶醉。
也不是不信他說的這些。
就算她戚許真的忽然轉性做了個人,對白寒真的照顧的無微不至,那和他也沒什麼關係了。
“說完了嗎?”
白寒沒想到他的這番話對許樵風竟然絲毫不起作用,甚至都沒讓他的情緒有一點的起伏。
怎麼坐了四年牢回來,這個人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你,你怎麼......”白寒皺眉看著他,“許樵風,你不恨阿許嗎,她親自調查你母親,即使沒把你媽媽送進監獄,她為了我,也親自把你送進去了,你不恨嗎?”
或許吧。
隻是一個快死的人,哪還有多少力氣可以有那麼多的愛恨情仇?
“我隻問你一個問題,”許樵風的手撐著桌子,眼睛裏看不出一絲波瀾,“我媽媽現在在哪?”
他入獄之後,他母親沈萍病重被送進了醫院,四年來,他沒有任何關於她的消息。
但戚許和白寒一定都是知道的。
但他沒想過去問戚許,因為不用想都知道,戚許是不可能告訴他的。
但是白寒就不一樣了,隻要是讓他不開心的事,那這個男人就一定會去做。
白寒應該會特別想告訴他,沈萍現在的情況有多麼淒慘,哪怕是在裏麵添油加醋。
可白寒這次沒回答他,他微微眯了眼,帶著意味不明的笑:“你自己的媽媽,你問我做什麼?我怎麼可能知道呢?”
他的笑意愈發的深了些。
“許樵風,就算你回來了又怎麼樣?你以前是個大少爺的時候阿許都看不上你,更何況你現在還坐過牢?以前你好歹還有張臉可以看,可是你看看你現在,哪還有昔日半分光彩?”
許樵風風輕雲淡,“我是沒什麼光彩,你倒是帥氣了,怎麼還沒有拿下戚許?”
白寒猛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有些咬牙切齒:“你也就隻能逞口舌之快!不過,一個將死之人,我也懶得和你計較。”
許樵風的眉眼有一瞬間的蹙起。
白寒像是得了痛快,唇角勾起。
他瞥見許樵風隨手放在床頭,沒來得及收的幾盒止疼藥。
“你吃這些劣質的藥,能有什麼用?”他說著上前一把將那幾盒藥撈起來,翻過來掃了幾眼。
“你得的是癌症,你就吃這些止疼的?別自欺欺人了,你知道自己好不了了吧?”他拿著藥盒就往外走,“這些東西救不了你的命,不如我幫你扔了,省得看著心煩!”
“你做什麼?”許樵風這下真的變了臉色。
這些藥確實對治療他的病起不了什麼作用,但是每次疼起來的時候,他也隻能靠這些撐著。
許樵風追著白寒後麵出去,卻見他拐進了浴室,把那些藥一股腦全扔進了馬桶裏,然後立刻被自動清潔係統衝走了。
“白寒!”許樵風忍不了他了,抬手給了他一拳。
清脆的聲響在浴室裏炸開。
然後許樵風就聽見了一道森冷的聲音——
“許樵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