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鈴聞言,唇角微揚,眼底卻無半分笑意。
她抬眸直視關芸,聲音不疾不徐,卻字字如針:“關小姐?”她輕笑一聲,“你一口一個姐姐妹妹的,我都快要忘了,你不過是關家撿回來的養女吧?這關家上下,什麼時候輪到一個養女來質問?“
“別忘了,我才是關家正兒八經的嫡女。”
關芸臉色一僵,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帕子,強撐著笑意道:“妹妹這話說的,我不過是關心你罷了,畢竟你剛回來不久,許多規矩還不懂,若是傳出去,旁人還以為關家沒教好女兒呢。”
“規矩?”關鈴微微偏頭,似笑非笑,“我是不懂,竟不知關家的規矩,難道是由一個外人來定的?”她緩步走近關芸,聲音壓低,卻清晰可聞,“關芸,你是不是忘了,你之所以能站在這裏,都是我關鈴施舍給你的。”
關芸被這話刺得臉色發白,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她是沒有想過這個鄉野丫頭,竟然這般牙尖嘴利,她索性也不想再裝了。
“關鈴,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用得著你施舍嗎?父親愛的是我,母親現如今疼的也是我,我現在才關府對外名正言順的六小姐,而你關鈴什麼也不是。”
關鈴雙手抱胸,冷笑一聲,漫不經心道:“哦?是嗎?不過我怎麼聽說近日京中傳言,詩書世家張家的那位公子,要的可是關家的血脈,你這個冒牌貨可不過關哦。”
她看著關芸的臉變來變去覺得有趣極了,又說:“等我正式回府,人家張家公子張連衣,可就不要你了哦,到時候你就是棄婦。”
關芸被戳中心事,臉色驟變,“關鈴,你莫要胡言,我警告你,不要去肖想不屬於你的東西!張家公子娶的人隻能是我!”
“關芸,你怕了?”
關芸強撐著冷笑道:“我怕什麼?關家養我這麼多年,豈是你一句話就能抹去的?”她抬了抬下巴,語氣刻薄,“倒是你,別以為回了關家就能一步登天,你也不看看你這張臉——”她故意上下打量著關鈴,譏諷道,“整張臉都是胎記,張家會娶一個上不了台麵的醜女?關家給你安排別院住,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別得寸進尺!”
關鈴神色未變,甚至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關芸,你越是急著貶低我,越是證明你心虛。”她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袖口,故意說道:“至於張家要不要我,那是我的事,不勞你費心,倒是你一個養女,哪來的底氣對嫡女指手畫腳?”
關芸被堵得啞口無言,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終咬牙道:“好,好得很!關鈴,你別得意!””她深吸一口氣,強壓下怒火,冷冷道,“老夫人讓我傳話,讓你去正院見她。”說完,她狠狠瞪了關鈴一眼,轉身快步離開,背影透著幾分狼狽。
關鈴望著關芸離去的方向,眸色深沉。
這老夫人說來也奇怪,上次見麵已經鬧的很不愉快了,竟然還想見她。
冬雪在一旁小聲道:“姑娘,老夫人突然見您,會不會有什麼算計?”
關鈴淡淡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倒想看看她想耍什麼花招。”她轉身朝屋內走去,“備車更衣吧,我們去會會這位老夫人。"
片刻後,關鈴換了一身素淨的衣裙,發間隻簪了一支白玉簪子,雖簡單,卻襯得她氣質清冷。她帶著冬雪和四福,緩步上了馬車,隨後向正院的方向前去。
這日是白天來的,關鈴將正院看的更仔細了些。
正院可比她那偏僻小別院,寬敞數十倍,庭院中栽著幾株名貴的蘭花,廊下掛著精致的鳥籠,一隻畫眉鳥正清脆地啼叫著。
關鈴掃了一眼,心中冷笑,關家倒是會享受,難怪關芸舍不得離開。
丫鬟通傳後,關鈴被引入內室。
老夫人正坐在主位上,手裏撚著一串佛珠,見關鈴進來,竟難得地露出一個慈祥的笑容:“鈴丫頭來了?坐吧。”
鈴丫頭?叫的可真難聽。
關鈴忍住雞皮疙瘩,行禮後坐下,神色平靜:“不知老夫人喚我來,有何吩咐?”
老夫人歎了口氣,語氣溫和:“鈴丫頭,你回府也有些日子了,祖母一直沒機會好好與你說話,今日特意叫你過來,就是想問問,你日後有什麼打算?”
關鈴眸光微閃,心中警惕,麵上卻不顯:“老夫人言重了,我如今住在別院,倒也清靜,沒什麼特別的打算。”
老夫人點點頭,似很滿意她的回答:“你是個懂事的孩子。”她頓了頓,又道,“關芸那丫頭,在關家生活了這麼多年,一直乖巧聽話,府裏上下都喜歡她,你剛回來,許多事情還不熟悉,有她在,也能幫你盡快適應。”
關鈴聽出她話中有話,微微一笑,附和道:“老夫人說的是,關芸姐姐的確很得人心。”
老夫人見她接話,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繼續道:“鈴丫頭,你是關家的血脈,祖母自然不會虧待你,隻是關家如今在京中地位特殊,許多事情需要權衡,你剛回來,若是貿然出頭,反倒容易惹人閑話。”
關鈴垂眸,指尖輕輕摩挲著茶杯邊緣,語氣平靜:“老夫人的意思是?”
老夫人笑了笑,語氣愈發慈愛:“祖母的意思是,你既然回來了,關家自然會給你一個名分。但關芸畢竟在府中多年,若是突然冷落她,外人難免會說我們關家薄情,不如這樣,你二人以姐妹相稱,共同撐起關家的門麵,如何?”
關鈴抬眸,直視老夫人:“老夫人,關家接我回來,是為了什麼,您心裏清楚。”她語氣不卑不亢,“近日外界傳聞,你可聽說了?這張家要的是關家的血脈,而我才是關家真正的嫡女,關芸再好,也改變不了她是養女的事實。”
老夫人臉色微變,手中的佛珠捏緊了幾分:“鈴丫頭,你這話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