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林老漢被我當眾反問，讓他演示所謂的「姐姐遺作中的特殊針法」，他臉上的悲痛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支支吾吾地說：

「我......我心情太悲傷了，一時......一時想不起來了......

再說，秀雲的絕技哪是那麼容易學會的，我也就是學了點皮毛，今天狀態又不好，手抖......」

他越說聲音越小，頭也越低。

評委席上的李館長冷笑一聲，站了起來，聲音清晰地傳遍了整個禮堂：

「林同誌，你說你學了王秀雲同誌的皮毛，可我看你這幅《孔雀開屏》，針法混亂，配色毫無章法，別說皮毛了，恐怕連王建軍同誌這幅《錦繡山河圖》的邊角料都比不上。

王秀雲同誌當年也是我們縣裏有名的繡娘，她的作品我看過，靈氣十足。

你這孔雀，死氣沉沉，哪裏有半分她的影子？」

李館長又轉向我，語氣溫和了許多：

「王建軍同誌，能不能請你簡單給我們講解一下你這幅《錦繡山河圖》的創作理念和主要的技法運用？」

我點了點頭，從容地走到繡品前，開始講解：

「這幅《錦繡山河圖》采用的是雙麵三異繡的技法，正麵描繪的是祖國北方的壯麗山河，用了滾針、纏針、套針等十幾種傳統針法，力求展現山河的雄偉氣魄。

反麵則是江南水鄉的婉約景致，用了虛針、擻和針，以及我們本地失傳已久的遊龍針等，追求的是意境的靈動......」

我侃侃而談，將各種針法的特點、運用，以及不同絲線顏色的搭配和過渡，都講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在場懂行的人聽得連連點頭，不懂行的人也被我自信從容的氣度所折服。

講解到「遊龍針」的時候，我還特意看了一眼林老漢，他臉色慘白，額頭上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講解完畢，李館長帶頭鼓起了掌。

她拿起林老漢之前拿出的那幾張所謂的「姐姐殘稿」，仔細看了看，然後又遞給其她幾位評委傳閱。

「林同誌，」

李館長看著林老漢，眼神銳利：

「你說這是王秀雲同誌的遺作殘稿，可據我所知，王秀雲同誌去世已經有七八年了。

但這幾張紙，分明是近兩年才在我們縣供銷社出現的款式，而且這上麵的墨跡，也太新了點吧？」

人群裏頓時發出一陣哄笑聲。

有人大聲喊道：

「原來是現畫的啊！」

「真是不要臉！」

林老漢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死死地瞪著我，眼神裏充滿了惡毒和怨恨。

蘇海燕也徹底傻眼了，她張著嘴，看看我，又看看林老漢，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

她大概終於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都被林老漢耍得團團轉。

比賽結果毫無懸念，我憑借《錦繡山河圖》獲得了手工藝大賽的一等獎。

李館長和縣婦聯的劉主任當場向我表示祝賀，還說要大力支持我的刺繡事業。

林老漢則在眾人的指指點點和嘲笑聲中，灰溜溜地跑了。

蘇海燕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看著我被眾人簇擁著。

她張了張嘴，似乎想對我說什麼，最終卻隻是頹然地低下了頭。

林老漢的惡毒，蘇海燕的愚蠢和自私，我都會讓她們一點一點地償還。

而關於我姐姐王秀雲的死，因為林老漢這次拿出偽證的拙劣表演，也讓一些當年知曉內情的老人，比如我娘，更加堅定了心中的懷疑。

她們開始悄悄議論，說當年王秀雲「意外落水」的時候，林老漢好像就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