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手工藝大賽那天，縣文化館門口擠滿了人，比趕集還熱鬧。

林老漢特意借了輛自行車，載著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蘇海燕，春風得意地從我麵前過去。

林老漢還朝我投來一個挑釁的眼神。

我娘不放心，非要跟著我一起來，我弟弟王明強也被我娘拉著，一臉不情願。

比賽場地設在文化館的大禮堂裏，前麵擺了一排桌子，坐著幾個評委。

我認出其中一位是縣文化館的李館長，聽說她年輕時也是有名的繡娘，眼光獨到得很。

林老漢拿出他的參賽作品時，特意在我麵前顯擺了一下。

是一幅《孔雀開屏》，繡在一塊湖藍色的綢緞上，那綢緞，我認得，就是我前幾天故意扔掉的那塊。

孔雀的羽毛用了不少金線銀線，倒是挺晃眼，但針腳粗糙，配色也俗氣，孔雀的眼神呆滯，一點靈氣都沒有。

蘇海燕卻看得連連點頭，小聲對林老漢說：

「真好看！林老漢，你這手藝，拿第一肯定沒問題！」

林老漢得意地瞥了我一眼。

輪到我了，我解開包袱，將我的繡品《錦繡山河圖》慢慢展開。

這是一幅雙麵三異繡，正麵是壯麗的山河景色，長城蜿蜒，黃河奔騰。

反麵則是江南水鄉，小橋流水，楊柳依依。

我用了幾十種顏色的絲線，上百種針法，光是構思和準備就花了我重生後大部分的精力。

繡品一亮相，周圍的人都發出一陣陣低沉的驚呼聲。

評委席上的李館長也站了起來，走到我的繡品前仔細觀看，眼神裏滿是讚賞。

蘇海燕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她呆呆地看著我的繡品，嘴巴微張，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林老漢的臉色更是瞬間變得慘白，死死地盯著我的《錦繡山河圖》。

就在評委們開始小聲討論，準備打分的時候，林老漢突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指著我，聲音淒厲：

「王建軍！

你......你這幅《錦繡山河圖》是剽竊了你早已過世的親姐姐王秀雲的遺作！」

全場一下子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林老漢抹著眼淚，繼續哭訴：

「我跟秀雲生前是好朋友，她才是真正的繡藝天才，可惜紅顏薄命！

你趁著她不在了，就把她的心血拿出來當成自己的！

我......我也是學了秀雲的一些皮毛，本想繡一幅孔雀圖來紀念她，隻是我最近狀態不好，才沒繡至大成！」

他還從隨身的布包裏掏出幾張疊得整整齊齊、已經泛黃的紙，抖著手說：

「這就是......這就是秀雲當年留下的一些殘稿，上麵就有類似這《錦繡山河圖》的構圖和針法！

大家看啊，王建軍他就是個小偷！」

人群裏開始竊竊私語，看向我的眼神也帶上了懷疑和鄙視。

我娘氣得渾身發抖，想衝上去跟林老漢理論，被我拉住了。

蘇海燕也愣住了，她看看林老漢，又看看我，眼神複雜。

她知道我有個早逝的姐姐，但並不知道姐姐的繡藝如何。

我看著林老漢那副顛倒黑白的醜惡嘴臉，心中一片冰冷。

他果然無恥到了極點，連我九泉之下的姐姐都不放過！

我深吸一口氣，平靜地走到評委席前，朗聲說道：

「各位評委，林老漢說我剽竊，還拿出了所謂的‘證據’。

既然如此，我想請問林老漢，你既然如此推崇我姐姐的繡藝，又聲稱學了她的皮毛，那你敢不敢當著大家的麵，演示一下我姐姐遺作中任何一種你‘學到’的特殊針法？

或者，你來說說這《錦繡山河圖》中最為基礎的幾種針法是如何巧妙結合，才能達到這種效果的？

真金不怕火煉，是不是剽竊，一試便知！」

我的話音剛落，林老漢的哭聲就小了下去，眼神開始躲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