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手心裏那張冰冷的卡片,不知道說什麼好。
人在極度無語的時候可能真的想笑吧。
酸澀的脹痛感從胃部蔓延開,我咬牙忍了下來。
按理說我該把卡直接甩到她的臉上的,再補一句誰要你的臭錢。
但我現在做不出來,我是真需要這臭錢。
我用力地握緊了那張卡,拳頭捏得泛白,骨頭中傳來一陣清晰的刺痛。
爺爺和弟弟在殯儀館放了太久,我需要一筆火化費去安置他們。
於是我點了點頭,帶著這筆錢離開了。
有了陸喻婷給的錢,我把所有的兼職工作都辭掉了。
我終於可以靜下心來,好好地為爺爺和弟弟處理後事。
我買了三個一樣的骨灰盒,兩個給他們,一個給我。
我希望這樣能維係我們之間的牽絆,讓我們來世也能做一家人。
捧著那兩個冰冷沉重的骨灰盒,我回到了我們三人曾經共同生活的小出租屋。
屋子裏的一切都還保持著他們離開時的模樣。
爺爺的工具箱放在沙發邊,裏麵還有未完成的木雕。
弟弟的書桌上,攤開的課本旁,放著他畫了一半的素描。
我將兩個骨灰盒並排放在客廳的桌子上,點上了三炷清香。
青煙嫋嫋,模糊了我的視線。
我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對著他們的骨灰盒,重重地磕下三個響頭。
手機在這段時間裏響過很多次,來電信息無一例外寫著陸喻婷的名字。
我一個也沒有接。
是我忙於處理爺爺和弟弟的後事,根本沒工夫顧及她。
另一部分原因,是我真的不想再聽到她那令人作嘔的聲音,不想再與她有任何牽扯。
我仔細地整理著爺爺和弟弟的遺物,每一件都承載著我們共同的回憶,勾起我對兩位至親的思念。
情到深處,胃部的絞痛便應和似的越發猖狂。
我的日子,其實也不多了。
爺爺生前常常念叨,說等以後老了,就想去南方一個溫暖的小城市養老。
所以,我打算帶著他和弟弟的骨灰,一起去南方。
在一個安靜的小城市,和他們一起度過我生命中最後的一段時光。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
我想,明天就要離開了,那就最後接一次吧。
就當是跟這個女人和這段荒唐的過去,做一個徹底的了斷。
電話剛一接通,那邊就傳來了陸喻婷壓抑著怒氣的質問聲。
“何晨風!我是考察了你整整四年,才慎重決定讓你通過初步考驗的!你倒好,一通過就拿著錢跑了?!”
“我還以為你和那些圖謀我陸家家業的男人不一樣,沒想到,你也是一丘之貉!太令我失望了。”
她頓了頓,似乎是在平複自己的情緒,然後用一種帶著施舍般的語氣宣布道:
“我現在正式通知你,你的第二道考驗失敗了!”
我聽著她高高在上、理所當然的話語,隻覺得無比可悲。
四年的感情,我們一家的付出,竟然隻剩下圖錢。
我甚至懶得去辯解,也不屑和她爭論。
“隨便吧。”我淡淡地開口,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你說什麼,便是什麼吧。”
我的心已經徹底死了。
電話那頭的陸喻婷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異常,她那原本氣勢洶洶的語氣突然一滯。
她遲疑地問道:“何晨風,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沒有說話。
她似乎有些慌了,試探性地輕呼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