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辭自從蓮心快枯萎後。
她已半月未踏出院門。
續命丹也隻剩兩粒,被她貼身藏在荷包裏。
窗外忽然傳來喧鬧聲。
她抬眼望去,隻見數十名弟子捧著錦盒彩綢匆匆走過。
最前麵的蘇婉柔抱著個鎏金鳥籠,裏麵關著隻通體雪白的靈雀。
那是南疆貢品,據說價值連城。
“聽說段師兄親自去求了宗主,才換來這稀世珍寶給聽晚師妹慶生呢。”
路過的侍女聲音飄進窗縫,帶著掩不住的豔羨。
沈清辭垂下眼簾。
今日是林聽晚生辰。
整個清霄宗張燈結彩,連山門石階都鋪了紅毯。
“阿辭,你好些了嗎?”
熟悉的聲音讓沈清辭渾身一僵。
段淮安站在院門外,手裏捧著個檀木匣子。
“師兄有事?”
段淮安似乎被她冷淡的態度刺到,皺了皺眉,但隨即遞出木匣。
“今日聽晚生辰宴,她特意讓我來請你。”
匣蓋自動滑開,露出裏麵折疊整齊的舞衣。
沈清辭瞳孔驟縮。
這是毒宗聖女的祭舞服飾。
玄色紗衣上繡著血色曼陀羅,裙擺綴滿銀鈴。
如今毒宗已蕩然無存,這舞衣隻會引起她的傷心。
段淮安卻絲毫不曾注意到她的異常,反而繼續說道:
“聽說毒宗祭舞可通神靈。”
“聽晚一直想見識......”
“我重傷未愈。”
沈清辭打斷他,聲音發顫。
段淮安目光掃過她消瘦的臉龐,猶豫片刻,“就跳一小段?全宗弟子都準備了節目,你若缺席......”
“好。”
這個字脫口而出時,連沈清辭自己都愣住了。
或許是想看看段淮安究竟能狠心到什麼程度。
又或許是殘存的癡念在作祟。
萬一他見她虛弱,收回成命呢?
但段淮安隻是如釋重負地笑了,甚至體貼地提醒。
“宴席酉時開始。”
暮色四合時,沈清辭拖著病體來到宴會場。
主殿前搭了琉璃舞台,四周懸掛的鮫綃燈點綴著夜色。
林聽晚端坐在首席。
“清辭姐姐,你來了!我還以為......”
段淮安順著她的目光回頭。
在看到沈清辭的瞬間瞳孔微縮。
她沒穿他給的舞衣,而是套著件素白長衫。
“阿辭......”
段淮安剛要開口,林聽晚就軟軟地靠過來。
“姐姐是不是生我氣了?”她眼眶說紅就紅,“姐姐不願給我慶生,想必是嫌我準備的舞衣不好。”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
沈清辭看著段淮安瞬間陰沉的臉,緩步走上舞台。
銀鈴在裙角清脆作響。
原來終究還是穿上了那套衣服。
段淮安雙唇翁動,臉色變得緩和。
樂聲起,她揚袖轉身。
這本該是祭祀天地的大舞,此刻卻成了取悅他人的玩物。
旋轉時她瞥見林聽晚偷偷往舞台邊緣撒了把東西。
細小的金屬光澤在燈下閃爍。
第一個鐵蒺藜刺入腳心時,沈清辭險些叫出聲。
她強撐著完成下一個騰躍,卻聽見林聽晚“哎呀”一聲。
段淮安立刻轉頭,錯過了沈清辭踉蹌的瞬間。
更多尖刺紮進血肉。
沈清辭在血泊中起舞,每一次落足都像踩在刀山上。
但沒人發現異常。
因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林聽晚身上。
她正嬌嗔著要段淮安給她喂水果。
最後一個動作完成時,沈清辭膝蓋重重砸在鐵蒺藜上。
她終於支撐不住撲倒在地。
鮮血從裙擺下汩汩流出,在地上彙成暗紅的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