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霄宗弟子們亂作一團。
有人跟著段淮安去照料林聽晚。
有人則慌亂地檢查其他酒菜是否也被下毒。
沈清辭孤零零地站在人群中央,沒有一個人問她是否安好。
疼痛輻射四肢百駭。
她再也支撐不住,轉身踉蹌著離開大殿。
回到小院時,沈清辭已經視線模糊。
她跌跌撞撞地撲到榻邊,扯開衣襟查看心口蓮印。
原本還剩兩片完好的花瓣,此刻已經枯萎了一半。
僅剩的一片也正以緩慢但不可逆轉的速度變黑。
“三個月...看來是高估自己了......”
她苦笑著抹去嘴角血跡,強撐著盤膝而坐,雙手結印開始逼毒。
每抽離一絲毒素,蓮花的黑色就褪去一分。
但那一片殘瓣卻繼續枯萎。
這是以消耗生命為代價的療傷。
五個時辰後,沈清辭渾身被冷汗浸透,終於將最後一絲毒素逼出體外。
她虛弱地倒在榻上,連指尖都抬不起來。
窗外已經泛起魚肚白,卻始終沒有人來探望。
她側耳傾聽,遠處隱約傳來喧鬧聲。
想必是段淮安找到了下毒之人,正在向眾人解釋。
好奇心驅使她強撐起身,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往主殿方向挪去。
她躲在廊柱後,看見段淮安站在高階上,麵色凝重地向眾弟子陳述:
“是望月派餘孽混進了廚房,在所有酒壇中都下了'七日斷魂散'。”
“若非及時發現......”
“多虧聽晚師妹機警!”有弟子高聲接話,“要不是她不敢喝酒,我們早就命喪黃泉了.....”
眾弟子紛紛附和,說林聽晚是清霄宗的福星。
段淮安沒有否認,隻是目光溫柔地看向站在身側的林聽晚。
“我...我隻是害怕......”林聽晚細聲細氣地說,“沒想到真的...”
段淮安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是你救了大家。”
沈清辭死死咬住下唇。
直到嘗到血腥味才驚覺又把嘴唇咬破了。
她轉身離去時,聽見段淮安宣布要設宴為林聽晚壓驚。
沒有人提起她。
更沒有人意識到她吐血了。
或許在所有人眼中,毒宗聖女本就不該被區區的“七日斷魂散”所傷。
回到小院,沈清辭從床底拖出一個積灰的木箱。
這是五年前她叛出毒宗時帶走的唯一物件。
裏麵裝著幾本古籍和一個小瓷瓶。
她顫抖著打開瓷瓶,倒出裏麵僅剩的三粒“續命丹”。
能暫緩蓮心枯萎。
窗外傳來腳步聲,沈清辭慌忙將木箱推回床底。
門被輕輕叩響,出乎意料的是,站在門外的竟是段淮安。
“阿辭。”
“你好些了嗎?”
沈清辭怔怔看著他。
“多謝師兄關心。”她垂下眼簾,聲音平靜得可怕,“死不了。”
段淮安似乎被她冷淡的態度刺到,眉頭微蹙,“昨夜情況緊急,我......”
“我明白。”沈清辭打斷他,“林師妹更重要。”
一陣尷尬的沉默。
段淮安的目光掃過她蒼白的臉色。
“你...怎麼麵色如此不好?莫不是昨夜那毒......”
沈清辭忽然想笑。
多麼可笑的問題啊,她吐了那麼多血。
他居然現在才確認這個事實。
“毒宗聖女百毒不侵。”她重複著他曾經說過的話,“師兄不是最清楚嗎?”
段淮安臉色變了變,似乎想解釋什麼,卻被遠處傳來的呼喚打斷。
“段師兄!聽晚師妹又暈倒了!”
他神色慌亂,立刻轉身。
沈清辭看著他的背影消失。
她輕輕關上門,背靠著門板緩緩滑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