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顧夜淵便被洞府前此起彼伏的斥罵聲拽醒。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還未完全清醒,就聽出那喧鬧中夾雜著師兄弟們的聲音。
他心頭一緊,暗道不妙,趕忙起身走到門口張望。
果不其然,沈傾月沒回來,倒是師兄師弟們一股腦兒地找來。
幾個人二話不說衝進屋內,將顧夜淵抓起來。
還未等他開口詢問,三師弟已經紅著眼眶衝過來,死死扣住他的手腕:
“大師哥,我們知道師尊對不起你,我們也很愧疚!”
“可再怎麼樣,你也不能去害她的孩子啊!”七師妹突然說道,“師尊跟你成婚這麼多年,再怎麼說你們之間也是有感情的啊。”她抬起頭,眼神裏滿是失望與痛心。?
“師兄,你以前也挺善良的,怎麼現在這麼惡毒了?”五師弟冷笑一聲。
四周師兄弟們的目光如同一把把利刃,將他的內心剜得千瘡百孔。
顧夜淵忙跟幾人解釋:“我沒傷害孩子,是他們誣陷我。”
幾人不耐煩地搖了搖頭:“全宗門的人都知道了,你就別狡辯了。”
他們幾人圍成一圈,將顧夜淵死死困在中間,你一言我一語,怒斥著他,對著顧夜淵指指點點,那一道道目光,刺得他渾身難受。
顧夜淵被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你們要是覺得我太差,就讓沈傾月跟淩蒼去成婚吧!我都接受。”
“但我沒做過的事,誰也別想逼著我認!”
顧夜淵推開眾師兄弟,獨自跑向後山。
以前顧夜淵總是盼著沈傾月能夠早點從山下斬妖歸來。
可是現在他巴不得她不回來。
因為她每次回來都會給他帶來新的傷害。
還好他馬上就可以離開了。
顧夜淵來到後山的懸崖邊,陽光灑在繚繞的雲海之上,泛起淡淡的金光。
顧夜淵又想起了小時候,沈傾月握著他的手,一點點教他劍法的日子。
這時,身後一串腳步聲打斷了他的回憶。
是淩蒼。
顧夜淵一見到他,胃裏就一陣翻騰,湧起一股強烈的惡心感,二話不說,轉身就要離開。
可淩蒼哪肯放過這個機會,一個箭步衝上前,一下子攔在了他麵前。
此刻的淩蒼,全然沒了在沈傾月身邊時那副乖巧溫順的模樣,臉上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陰狠毒辣的笑容。
“大師兄,被所有人辱罵的感覺怎麼樣?”
顧夜淵將他推開,說道:“也不見你的名聲有多好,你在高興什麼?”
淩蒼的臉色瞬間一變,像是被人戳中了痛處,惱羞成怒地吼道:
“顧夜淵,你要是真不在乎,就跟師尊趕快解除道侶契約,別到時候被人踹了,搞得自己臉上不好看。”
“你要是對自己這麼自信,就讓沈傾月來解除契約。”
他以為他不想解除契約嗎?
顧夜淵提過好幾次,可是全都被沈傾月拒絕,而且每提一次,她都會將他關在地牢好幾天。
如今,顧夜淵眼看就要徹底離開這個傷心地了,他實在不想再招惹任何事端,隻想熬過這最後的日子。
哪怕他要去的地方是陰曹地府。
可淩蒼卻誤以為他這是在向自己示威,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猙獰可怖。
“顧夜淵!你不會以為師尊真的喜歡你吧?我來幫你認清在她心中誰最重要!”
隨後他一把將顧夜淵拽下懸崖,接著自己也跳了下去。
顧夜淵見狀想要喚出法寶禦劍飛行。
可是淩蒼卻死死地抓住他的雙手,不讓他施法。
就在距離地麵不過百丈時,一抹緋色身影劃破長空。
顧夜淵幾乎是下意識地張開嘴,可那聲“救我”還未出口,沈傾月已經越過他,攬住淩蒼的腰肢旋身而上。
“小蒼!別怕,我來救你了!”
沈傾月滿心滿眼隻有淩蒼,她抓起淩蒼飛回了懸崖上,都不曾回頭看一眼。
那一瞬間,顧夜淵隻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墜入了萬丈冰窖。
他原本以為,她頂多就是移情別戀,對自己或許還殘留著一些感情。
可如今看來,他還是太高估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原來,在她眼裏,自己根本什麼都不是。
顧夜淵身體不斷向下墜落,意識也漸漸模糊,最終墮入了無盡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