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休養期間,禮安默默回想著過去發生的事情。
14歲時,禮安的姐姐禮昭意外死亡,不久,禮盛和林婧茵就把禮安從江家接了回來。
起初,禮安對父母非常抗拒,但禮盛和林婧茵在經曆了喪女之痛後,對二女兒無比包容,挖空心思想要彌補她,花了整整一年時間重建家庭關係。
禮安的記憶就停留在15歲那年的除夕夜。她依稀記得自己想要回一趟江家,跟江行野親口說一句新年快樂,這是她答應江行野的事情。
而父母卻以大雪封路為由,無論如何不準她出家門。
她和父母大吵一架,當晚發起了高燒。
禮安全身燒得酸痛不已,鼻息充斥著難聞的藥水味道,耳邊是嘈雜的腳步聲,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怎麼都睜不開。
好不容易再次睜開眼,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想討一個擁抱,沒想到竟然已經是十年後。
自從醫生說多聊起以前的事對恢複記憶有幫助,每天都有絡繹不絕的人來看望禮安。
禮安看著眼前或隱約眼熟或完全陌生的人,聽著他們談起和自己有關的故事,大致拚湊起被遺失的10年。
當年高燒痊愈後,禮盛和林婧茵對禮安更是百依百順。而剛從鬼門關裏走一趟的禮安,看向麵容憔悴的父母,像是突然懂了他們的恐懼和擔憂,默默放下幼時的怨念,也不再提要去見江行野的事情。
禮安被寵成南城人人羨慕的小公主,無憂無慮,順風順水地長大。
16歲時,認識了大她2歲的學長、秦氏繼承人秦燃。18歲上大學,秦燃開始追求她,兩人很快談起戀愛,成為學校中的模範情侶,雙方父母也對此很滿意。22歲,大學畢業,禮安進入晟禮集團,在總裁辦掛了一個閑職,平時隻要在公開活動露個麵,偶爾參與幾個感興趣的項目。25歲,她接受秦燃的世紀求婚,婚期在即。
生來並不受寵的禮安,沒想到自己竟然過上了被愛簇擁的生活。她看著林婧茵手機裏拍攝的一個又一個視頻,畫麵裏的她笑靨如花,洋溢著青春活力,儼然一副被泡在蜜糖罐子裏長大的模樣。
“小安,媽媽知道,在你15歲之前,我和你爸爸虧欠你很多,你現在隻有兒時的記憶,想疏遠我們很正常。”林婧茵語氣輕柔,帶著懊惱,“但我們一家人一起經曆的時間都不是假的,我隻希望,你還願意給爸爸媽媽一次彌補你的機會,像從前一樣。”
禮安的右臂神經猛然一陣刺痛,猶如電流穿過,痛感又很快消散,隻剩酸麻。
她伸手抱住林婧茵,感受著母親懷抱的溫暖:“媽,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
直到禮安出院那天,江行野都沒有再出現過。
她企圖在網上找到一些與江行野有關的蛛絲馬跡,但他的個人信息全都被保護得很好,除了公開的行程,和他自己在訪談節目裏透露的信息,其餘什麼都沒查到。
後來幾次見到秦燃,禮安本想要回江行野的風衣,但對上秦燃深情且帶有期待的眼神,禮安又不自覺地咽下。
她甚至開始懷疑,江行野其實並沒有真的來過,一切都是她的幻覺。正如周圍所有人所表現出的那樣,她後來的生活完美到像一場夢,沒有給江行野留下位置也並不奇怪。
或許江行野早已和她漸行漸遠,成為了兩個世界的人。
不然,以幻月集團總裁的身份,無論如何都能有由頭來探望她一麵。
說服自己放下久遠的記憶,安心過好以後的生活。禮安抱著這樣的念頭坐上回家的車,心情並沒有輕鬆多少。
“安安?”秦燃開著車,叫了正在晃神的禮安一聲。
“嗯,怎麼了?”禮安回過神。
“我說,明天我要去北港出差,有沒有想要的禮物?”
禮安搖搖頭,而後問道:“之前伯父提過一次,我和你在一起負責北港的項目,出差需要我一起嗎?”
“不用,”秦燃寵溺地笑了笑,“之前也是因為你喜歡去北港shopping,才把你拉進項目組。工作上的事不需要你操心,先養好身體。”
“嗯。”禮安隨口應下。
太多人跟禮安說羨慕她命好,小時候父母寵著,長大後未婚夫寵著,什麼都不用幹。禮安卻覺得莫名,難道自己真的被養成了一個十指不染陽春水的仙女,可她小時候明明有非常清晰的夢想。
——調香師。
在江家的那段日子裏,她經常跟在江行野的身後,連哄帶騙地讓江行野給她買各種味道的香皂、香片、香氛、香水,然後按喜好疊加一通,問江行野哪個好聞。
江行野就任由她把秘密基地搞得亂七八糟,在她昏昏欲睡時送她回房間,再一個人收拾殘局。
當年江行野說喜歡什麼味道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