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啊。”顧長夜俯身,帶著煙草味的氣息噴在邱月霜耳側,“讓我看看邱家的教養。”
現場一片混亂。
邱月霜不言不語。
倒是邱暖甜整個人都要瘋了,緊緊攥著邱父的手,聲音無意識抬高:“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恨不得衝到台上,問問邱月霜到底做了什麼事情。
傳說中的又病又醜的顧長夜實際上是這樣英氣逼人的形象也就罷了,事已至此,邱家也不能現場翻臉,讓她邱暖甜去結婚。
好不容易讓自己放下這事兒,怎麼沈然也摻和進來?
那可是沈然!她精挑細選的金龜婿,H市的新星,白手起家,溫文儒雅,不知道多少名媛排隊等著他看一眼。
怎麼就突然向邱月霜求婚了?
她親手推出去的替身,不僅得到顧長夜的“特別關注”,竟還引來沈然的青睞?
邱暖甜憤然離席,將化妝刷狠狠砸向鏡子。“哢”的一聲,鏡麵蛛網般裂開。
“沈然居然為她出頭?”她揪住身旁女伴的衣領,鮮紅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沈然和那小賤人什麼時候勾搭上的!”
女伴顫抖,不敢說話。
與此同時,正廳內的氣壓同樣低得令人窒息。
邱父終於坐不住了,跑出麵打圓場,總算將幾人拉開。
沈然慢條斯理地整理袖扣,腕表在燈光下泛著冷光:“顧氏最近的股價很有趣,聽說因為新廠的事跌了十五個點?”
顧長夜眼神陰鷙,摩挲著打火機:“沈總對別人的家務事這麼上心,難怪沈老爺子要把你發配到海外。”
“比起某些人拿婚姻當籌碼......”沈然突然轉向被邱家親屬圍住的邱月霜,聲音陡然溫柔,“邱小姐臉色不太好?”
邱月霜確實在發抖。
不是害怕,而是因為父親剛剛塞進她手中的懷表。
那是母親的遺物。
“月霜,”邱父在她耳邊低語,“去讓那兩位少爺停手,除非你隻想看見這一件遺物。”
她抬頭看向劍拔弩張的兩個男人。
沈然領口微亂,露出鎖骨處一道細長疤痕;顧長夜眼眸微眯,笑容陰狠。仿佛有無形電流劈啪作響。最終會落到她的身上。
“夠了。”邱月霜走到他們中間,婚紗裙擺掃過地上的玻璃碎片,“今天這場鬧劇......”
“喲,新娘要當和事佬?”邱暖甜突然從側廳走出,香檳色禮服裹著她窈窕的身段,“姐姐是不是忘了,你連自己婚禮都搞砸了?”
賓客中傳來幾聲竊笑。邱月霜握緊懷表,金屬邊緣硌得掌心生疼。
沈然向前半步:“這位小姐......”
“暖甜說得對。”邱父突然提高聲音,“月霜,給顧少爺道歉。你搞砸了這場婚禮。”
邱月霜還未出口的話哽在喉間。看著邱父閃爍的眼神,她忍不住勾唇。
真是一場精心設計的羞辱。
哪怕她代表著邱家的和親,哪怕她還有“邱”這個姓,自己的親生父親,還在配合繼母和妹妹,把她當小醜在整。
邱暖甜得意地晃著酒杯走近:“要妹妹教你嗎?跪著說‘求您原諒’,就像你當初跪著......”
啪!
一記耳光響徹大廳。邱暖甜踉蹌後退,香檳潑了一地。
她捂住迅速紅腫的臉頰,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邱月霜甩了甩發麻的手掌,聲音像淬了冰:“現在聽好了——”
她環視全場,目光掃過每一張或驚訝或鄙夷的臉,“我邱月霜不會為關心我的人帶來麻煩。”
沈然眼神微動,向邱月霜的方向伸了伸手。
“......但也不會把對別人的尊重誤認為愛意。”她直視顧長夜的雙眼,“更不會讓某些人仗著這份尊重肆意妄為!”
懷表在她掌心哢噠作響。邱父臉色驟變:“你還想不想要那些東西......”
“想。”邱月霜突然笑了,“所以您最好現在就去守著,萬一它們受損,您也沒了最後的籌碼。”
全場鴉雀無聲。
顧長夜突然冷笑出聲:“所以,你對這次婚禮有意見?”
巨大的力量將邱月霜推到地上,他大步走向她,碾過地上的玻璃渣,居高臨下,俯下身來。兩人呼吸相聞,熱氣撲麵。
邱月霜笑的肆意。
“是啊。”她摘下頭紗扔在顧長夜腳邊,白紗輕飄飄覆蓋住那枚鑽戒,“我對野獸沒興趣。”
全場嘩然。
顧長夜瞳孔驟縮,沈然低笑出聲,收回一直握在手心的銀戒。
“不錯,真不錯。”
顧長夜突然拍手。
這是一個信號。教堂銅門轟然關閉,震得水晶吊燈劇烈搖晃,將所有賓客困在教堂之內。
陰影籠罩下來的瞬間,顧長夜眼中閃過一絲她讀不懂的情緒。
“正好。”他抬手捏住她下巴,拇指擦過她剛才打人的那隻手,
“你有意見,我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