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預警響起時,妻子和女兒還被困在學校。
我雙目失明,在無盡黑暗中拚命往回跑,急得甚至跑丟了導盲棒。
我摔了無數個狗啃泥,在土裏連手指縫挖的都是血,卻沒聽見任何聲響。
摸索間,反而被什麼東西壓住腿。
一個好心人把我拉起,我忙求他去救我的妻女。
怕他不肯,我朝著他的方向哐哐磕頭。
可下一秒,耳邊傳來妻子白月光顧澤嘲笑的聲音:
「哎喲,夏夏,你這老公還真把自己當英雄了?我踩他一腳還在這麼多人麵前朝我磕頭,這也太好笑了。」
「這麼明顯的演練都信以為真,難不成眼睛瞎了還會影響腦子不好使?」
「瞧他這副樣子,比流浪狗還狼狽!」
聞言,女兒白了我一眼,妻子語氣裏滿是不耐:
「好了,還裝模作樣摔在地上,你不會真以為我們會感動吧?」
「趕緊起來,別在這丟人現眼。」
緊接著,我聽到她親昵地靠向了顧澤:
「阿澤,隻要能博你一笑,什麼都是值得的。」
我的世界本就黑暗,此刻心也如墜深淵。
身上的疼,哪裏比得上心裏的萬分之一。
我知道,這十年的夫妻情分,算是走到頭了。
剛想離開,妻子的白月光顧澤追著我嘲笑:
「陸川,你剛才磕頭的樣子好好玩。像一隻斷了腿的屎殼郎在不斷敲擊著糞球,能不能再給我們表演一下?」
他似乎是抬起了腿,學著我單腿蹦跳,這番滑稽動作引發了所有人哄堂大笑:
「瞅瞅,一個男人能混成這樣,連自己老婆女兒都不拿正眼瞧你,這還活著有啥勁?」
「這副小醜樣,我要是你我就去跳樓,喘氣都是浪費空氣。」
「可別說他沒用,瞎了的陸川刨土坑比狗還快,人家完全可以應聘導盲犬。」
被這麼多人恥笑,我怒火中燒,揮出的拳頭卻被顧澤死死鉗住。
他捏住我受傷的腿,假惺惺地好奇道:
「聽書裏說,眼盲的殘疾人會比正常人的痛感強上好幾倍,到底是真的假的?」
顧澤手上使了大力,聽著我慘叫連連又摔倒在地,他才滿意勾唇:
「噢~原來是真的。」
「顧爸爸在關心你,你居然還想打他?」
我的女兒念念眼裏都是顧澤的心疼,上前將顧澤護在身後:
「離我們遠點,不要打擾我們一家三口的幸福時光!」
這一句話,好似隻連著筋的骨頭好像被踹斷,讓我眼前陣陣發黑。
相比於快要廢掉的腿,更疼的,是心。
我自己的親生女兒,從未叫過我這個生父一聲爸爸,喊別的男人倒是這麼順口。
她怕是忘了,從小到大,是誰在一直哄她入睡、喂她吃飯、抱她玩耍。
身上疼得快要暈過去,我懷著最後一絲希望摸到了老婆林夏的裙邊:
「夏夏,我腿好像斷了,快送我去醫院…」
哪知林夏卻嫌惡地把我甩開:
「陸川,你怎麼比女人還能演戲?我都說了,就算你腿真的斷了,我和念念也不會有一絲心疼。」
「別想拖延時間了,我今天是一定要陪阿澤的。」
說罷,她就挽上了顧澤的手:
「他這副樣子真沒勁。今天是我們的十二周年,說好了要帶念念出去玩。別壞了心情。」
下一秒,我聽見念念親了顧澤一口,而顧澤順勢抱住了我的妻女。
可今天,除了是她和顧澤認識十二周年,更是我們的第十個結婚紀念日。
十年夫妻情分,在這一刻,碎成齏粉。
我的真心,被她們無情踩在腳下。
想到這兒,我滿心絕望,徹底癱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