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華被趕出侯府後,侯府都知道了沈寧有多受重視,再沒人敢來找沈寧的麻煩。
老夫人也因為身上的燙傷,又被兒子發話禁足,沒再作妖。
沈寧過了一段時間的安生日子,侯府的每個院落也日漸喜慶起來。
大紅綢緞、燈籠掛了滿院,那個專程為長公主修建的棲鳳閣更是貼滿了單喜字,整個府邸都透著一股喜氣洋洋的感覺。
饒是她住的這個宜春院,也被打扮得格外喜慶。
看著這一片喜慶的景象,她歎氣:“這些男人,為了權利真是不擇手段,長公主這般忠心耿耿的人,他們也能下得去這樣的毒手,哎......”
“不過還好我來了,我一定要改變長公主必死的命運!讓長公主長命百歲造福百姓!”
她聲音極小,小到她認為隻有她一人能聽到。
自打那日吃了洛冉給她的藥之後,她整個人看起來臉色格外慘白,活脫脫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她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簡直滿意得不得了。
洛冉很忙,忙著給她熬“補身子”的藥,畢竟她隻有早日好起來,才能伺候陸懷遠。
她在院中簡單轉了一圈,整個人就氣喘籲籲的。
是以,洛冉在院外沒聽到她嘀咕之後,才推開院門進來,一進來就見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
“六娘,該喝藥了。”她將藥放下,上前把人扶起來。
沈寧當即蹙起了眉頭,“能不能不喝了......”
“難道娘子想前功盡棄嗎?”她攤手:“這藥一旦停了,你可就沒法裝病不伺候侯爺了,要不我......”
“哎,我喝,我喝。”她看著那一大碗藥,眉頭皺成了川字,捏著鼻子端起碗一口悶。
洛冉見她老實喝完,這才滿意地收起藥碗。
距長公主大婚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陸懷遠進宮也越發頻繁,想來是在和宮裏那位商議對策。
而且,他如今走路帶風,越發春風得意起來。
大抵是想著長公主的兵權即將落入他手裏,而他也將因為這件事得陛下重用。
眾人隻怕還道他是因為多年夙願即將成真,所以才會一副滿麵春風的模樣。
說曹操曹操到,正想著他呢,他就踏進了宜春院。
“給侯爺請安。”沈寧忙見禮,“咳咳咳......,侯爺,眼看大婚在即,您怎麼得空來看妾身?咳咳咳,都怪妾身這身子不爭氣,都無法伺候侯爺......”
“你先下去。”陸懷遠上前將她扶起,直到洛冉將院門合上,他才牽著沈寧進了屋,再三確認外麵沒人之後,他才是關上房間門,“唐國舅,出事了......”
他臉色格外慘白,說話都帶著顫音,一把抓住沈寧的手:“淑妃給你的藥,你隨身帶著的吧?後天,一定不能出任何紕漏,隻有徹底掌控了長公主,我們才能活下來!”
“侯爺,你捏疼妾身了!”沈寧掙紮著掙脫他的手,蹙眉道:“妾身一直貼身帶著呢,您放心就是,不過唐國舅出什麼事了?”
“這和長公主又有什麼關係?”
沈寧一臉好奇的問道,實則內心翻了個白眼,一個貪官汙吏,死了才好呢。
“本侯不知,他......,他前幾日進宮,至今不曾出來,本侯聽說長公主曾在朝堂上彈劾過他,他定是因為此事......”
陸懷遠自顧自的說著,壓根沒注意到沈寧此刻正一臉鄙夷地看著他。
不就是被皇帝扣在宮裏幾天,至於把他嚇成這樣嗎?
但她嘴上安慰的話不停:“侯爺放心,此事,妾身一定會辦得妥妥帖帖的,屆時,妾身也要試試,騎在高高在上的長公主頭上,是個什麼感受。”
她輕聲寬慰著,期間還不忘咳嗽幾聲。
陸懷遠得了保證,一顆懸著的心可算是落了下去。
瞧沈寧這副樣子,他也知道沈寧無法伺候,隻簡單說了幾句話囑咐沈寧,又仔細再跟沈寧核對了一下大婚那日的具體流程之後,他才放心離開。
——
鎮北王府,謝錦墨握著信箋,指節微微泛白,“本王將證據都送到他手裏了,他還是要護著唐永嗎?”
“回鎮北王,陛下確實將人召進了宮,隻是不知道他在琢磨什麼,總歸......,一直不曾發落。”賀安如實道。
“長公主那邊,似乎也歇下了心思,沒有繼續查下去的打算,這段日子,她一直在府中安心待嫁。”
謝錦墨聞言,雙眸微不可察地暗了暗,“本王讓你們準備的賀禮,可都準備好了?”
“屬下早已準備好,隻等長公主出嫁那日,自會送去。”賀安道:“您說,長公主會不會直接在婚後直接卸下兵權,關於貪墨軍餉一事,再不人提及半句?”
“明舒是本王一手帶出來的,她是個什麼性子,本王再清楚不過。”謝錦墨微微挑眉,“她疾惡如仇,而今一直不曾發作,想來是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明舒二字,是蕭晗及笄禮時,先帝親自為她所題,隨著先帝駕崩,現在還有資格叫她小字的,也沒幾人了。
賀安聽到這個稱呼,心裏莫名咯噔了一下,旋即默默垂下了頭。
這幾日,他奉命去查唐永貪墨軍餉一事,意外之下查到了另一件事,但......
“有什麼話就直說。”謝錦墨抬眸,沒好氣地覷了他一眼。
“屬下聽說,定遠侯府約莫半個月前去了一個小娘子,您猜猜這小娘子是何許人也?”
賀安故意賣了個關子,對上自家主子投來的冷冽眼神,他縮了縮脖子。
“這小娘子是威遠大將軍府上的庶六女,名喚沈寧,此番入定遠侯府,是要給陸懷遠做平妻的。”
賀安道,“更有趣的是,她身邊跟著的那個小丫鬟身手不凡,是長公主身邊的人!”
謝錦墨全程把玩著拇指上玉扳指,神色始終淡淡的。
“平妻?”直到賀安說完,他才輕嗤一聲,“他定遠侯府早就沒落,而今得蒙天恩尚公主,不感恩戴德也就罷了,竟還敢將皇家顏麵按在地上摩擦?”
“再者,他苦心經營多年的名聲,不要了?去查查他們到底在謀算什麼,本王要事無巨細地知曉。”
“諾。”賀安應聲,緩緩退出書房。
而謝錦墨手裏的信箋被他揉成一團,若是細看,會發現他緊握成拳的手指縫中,漏出細細密密的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