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書中對蕭晗年少時的描寫不過寥寥幾筆,但她母妃在她三歲時逝世,她能憑一己之力在那吃人的後宮生存,並讓先帝在她七歲生辰時給她擬定封號,定不是個心思單純無害的女子。
沈寧心中雖忐忑,但衛長月已然接過裝毒藥的瓷瓶,她已經有了六成把握。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膝蓋已然跪得發麻,腰部也因為長時間保持著一個姿勢,隱隱脹痛,她下意識就想伸手去揉。
......
“長公主!”
一道焦急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沈寧倏然抬頭,隻見一身著竹青色圓領長袍的男人徑直從外麵進來,他手裏拿著的,赫然是方才她上交給蕭晗的瓷瓶。
男子並未注意到她,隻對著蕭晗眉頭深鎖,“此等陰毒之物,您從何得來?”
此人,應就是長公主麾下那個醫術很厲害的覃堰了。
蕭晗挑眉,朝不遠處的衛長韻使了個眼色,這才示意覃堰繼續說下去。
“此物名喚香消散,無色無味亦無藥可解,一旦服用,七天內武功散盡,三月內雙目失明,癱瘓在床,不出半年,必將化作一灘血水,屍骨無存!此毒也因此得名。”
沈寧聞言,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還不忘暗自腹誹:這麼離譜的毒藥,作者是怎麼想出來的。
話音落,殿內陷入漫長的死寂,落針可聞。
“你說,此物是淑妃給你的?”蕭晗麵上看不出什麼表情,語氣淡淡,就好像此毒不是給她準備的一樣。
沈寧乍一聽到蕭晗問她話,餘光偷偷覷了一眼蕭晗,連連點頭:“回長公主,確有此事。”
“哼,你既說你來找本宮尋求庇佑,那本宮就給你這個機會。”蕭晗勾唇輕笑:“你現在隨本宮進宮,然後將此毒給你嫡姐喂下,本宮就護著你。”
“這......”沈寧欲哭無淚,想她連個螞蟻都不敢踩死,現在讓她去殺個活生生的人,雖然那人不是什麼好鳥,但她也不敢啊,會做噩夢的!
冷汗一層一層地往外冒,應對之策是一條也沒想出來,她隻知道原書中的蕭晗雷厲風行,怎麼不知道她居然還有這樣的一麵......
直到身上衣衫被打濕,沈寧才聽得頭頂傳來一陣輕笑,“起來吧,本宮已然證實你所言非虛。”
蕭晗眼底泛著冷意,她沒想到皇帝會這麼快就過河拆橋。
如今的皇帝,是先帝的第十七個孩子,登上皇位時年僅十七,彼時他一腔赤誠,信誓旦旦地跟先帝保證:一定會讓兄弟姐妹們都有個好的結果。
然而,事實卻是,他上位不過三年,對他有威脅的皇子被盡數打發去了偏遠封地,無詔不得回京。
如今,偌大朝野也隻剩一個宣王還在長安城,掛著個並不重要的閑職。
至於公主,能用來拉攏朝臣的,盡數下嫁。
若說情深,先帝在先皇後過世之後,不知道寫了多少酸詩懷念先皇後,世人都道帝後伉儷情深。
可照樣不影響他每隔三年選秀一次,後宮年年都在添新人。
所以,陸懷遠會為了功名利祿背叛她,她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她隻是,沒有想到。
兔死狗烹的道理她怎會不懂,手裏握著這麼多兵,若兵權不交出去,高位上那位定會不安心。
前朝也不是沒有過女子稱帝的先例。
可沒想到,她兵權還未交,那位便已經按捺不住,要動手了。
尤記得十年前自己出征之時,少年帝王臉上還有幾分青澀,但送行時眼神卻格外堅毅,他說:
皇姐,待邊疆安定,待你凱旋,我一定做主,給你一場盛大的婚禮;你放心,陸懷遠有我盯著,定不敢胡作非為。
到底,人心易變。
這麼些年,嘗到權利滋味的他,終究是忘了初心。
慶幸的是,她的兵權還未上交。
沈寧聞言長舒一口氣,是為自己劫後餘生,通過了長公主的考驗。
殊不知,她的命運從此刻起,將和原來的軌跡截然不同的同時,她還將走上一條她從前從未設想過的道路。
抬眸對上蕭晗泛著冷意的雙眸,沈寧總歸有些犯怵,是以她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知,長公主接下來打算如何?”
“自然,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沈寧,你怕死嗎?”蕭晗勾唇。
對沈寧這樣毫不猶豫出賣家族的人,她生不出半點好感。
要知道,此事一旦成了,那淑妃和皇帝便是一條船上的螞蚱,沈家在長安的地位也會水漲船高,將來位列三公封王拜相也不是不可能。
思及此,她眼底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殺意。
“怕。”沈寧如實道。
不怕死,她也不會跑來找蕭晗庇佑。
“那,若本宮讓你照淑妃計劃,入侯府,給本宮下毒,你敢嗎?”
“我哪敢啊!”沈寧下意識地驚叫出聲。
說完,她忙捂著嘴,眼睛滴溜溜地轉了一圈,見眾人都沒太大的反應之後才道:“妾身,不明白長公主的意思,還請長公主明示。”
蕭晗隨手指了指大廳內的一個女娘:“洛冉,你隨沈寧入侯府,務必保證沈寧人身安全,聽本宮指令行事。”
名喚洛冉的女娘行至沈寧身側,和蕭晗對視一眼後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是以微微頷首:“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