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長公主府地處朱雀大街,原是先帝為太子時的居所,先帝登基後,眾皇子鉚足了勁要住進去。
結果兄弟幾個鬥來鬥去,先帝大手一揮,將其賞賜了彼時年僅七歲的昌平公主蕭晗,她亦是先帝眾多女兒中,唯一一個有封號的公主。
先帝臨終之際,更是將號令三軍的虎符給了她。
後來今上登基不過三月,邊關不寧,北楚腹背受敵,蕭晗臨危受命提槍上陣,這一走,便是十年。
再歸來時,她已二十有八。
所幸,昔日青梅竹馬,如今的定遠侯陸懷遠,還在等她回來成婚。
“長公主,”衛長月湊到蕭晗耳畔耳語兩句,見蕭晗麵上始終沒什麼表情,才問道:“可要宣?”
“有點意思,”蕭晗輕嗤,“你說,那人是個白麵小生?”
“回長公主,門房確是這麼說的,但方才屬下特意去確認了一番,那人,分明是女扮男裝,非要見您,隻怕居心叵測。”
衛長月猜測道。
“讓她進來,本宮倒要瞧瞧,她要給本宮說什麼,有人要害本宮這麼機密的事,她又是如何得知的。”
蕭晗扶了扶鬢邊玉簪,款款行至待客廳坐下。
許久不著女裝,她還沒習慣過來。
“諾。”衛長月得了令,出門告知那門房一聲,便又回到蕭晗身邊候著。
......
沈寧自那門房走後,就一直在公主府門口來回踱步,長公主會不會見她,她其實沒有把握。
若不見,她還得另尋法子,難道要在大婚當天捅破這一切嗎?
“小郎君,隨我來吧。”
沈寧聞聲驀地抬頭,眼底驚喜一閃而逝,“好嘞,麻煩兄台了。”
隻要見到了長公主,她就有機會改寫自己的命運。
“我告訴你啊,一會要是見到了長公主,你可不要亂說話。”門房囑咐道:“我好不容易撈到這麼好的差事,可不能因為你丟了。”
“兄台放心,在下心裏有數,有數。”沈寧連連道。
她低垂著頭跟在門房身後,心裏早已百轉千回。
“到了。”門房停在聽鳳閣門口,“你隨衛將軍進去吧。”
沈寧聞言,沒忍住偷偷看了一眼所謂的衛將軍,又迅速低下頭去。
此人一身勁裝,眉眼淩厲,渾身上下透著一股肅殺之氣。
想來便是書裏提到的衛長月或者衛長韻了,這二人都是蕭晗身邊的得力幹將。
“長公主,人帶來了。”衛長月回稟。
沈寧沒敢抬頭,忙不迭跪下,“妾身,參見長公主,長公主萬福。”
她雖然到這裏的時間很短,但也看出來了,北楚的衣服是唐製,所以這個北楚,應該是參照唐朝背景架空寫的。
她自稱妾身,應該也沒有問題。
全然忘了,她現在身著男裝。
“喲,”頭頂傳來一聲輕嗤,“這小郎君,怎麼自稱妾身啊?”
蕭晗將手中團扇重重往桌上一擲,發出一聲巨響,“膽敢欺君,你該當何罪!”
“回長公主,欺君之罪,當滿門抄斬。”長月答道。
兩道截然不同卻都格外淩厲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沈寧嚇得身子一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開始連連求饒。
“你說有人要在大婚時害本宮,有何依據?!若讓本宮發現你有半句假話,便按欺君論處!”蕭晗被她吵得頭疼,揉著眉心嗬止。
她在邊關多年,許久沒見過這種總愛哭哭啼啼的嬌矜女娘了。
沈寧一聽,這是不懲罰自己了?
激動之下,她猛地站了起來,乍一看到屋中古色古香,又反應過來自己已經穿了,連忙跪下:“回公主,妾乃威遠大將軍府庶六女,沈寧,妾身今日前來,是求長公主庇佑。”
蕭晗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並未打斷她。
“今日清晨,妾的嫡姐沈清柔,也就是陛下的淑妃將妾身宣進宮,給了妾身一味毒藥,讓妾身在您新婚之夜時,下在您的合巹酒中。”
“淑妃許諾,一旦事成,妾便是侯府的新一任當家主母。”
她一口氣將淑妃要她做的事說完,絲毫沒有半點出賣淑妃等人的愧疚之感。
“沈寧?”長月冷眼看著她:“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且不說你隻是個庶女,根本無法靠近公主新房,再者,淑妃和長公主無冤無仇,她又何故要如此害長公主!”
衛長月覺得沈寧一定是瘋了,長公主為了北楚犧牲了太多,好不容易要熬到頭了,準備等新婚之後便把兵權交還陛下,好好和侯爺過日子,再生一個可愛的孩子。
這個叫沈寧的庶女,竟跑來挑撥她家公主的好事,簡直就是罪不可赦!
“回長公主,回衛將軍,妾身所言,句句屬實!”沈寧說著,從懷中將沈清柔給自己的瓷瓶從懷中掏出來,獻寶似的遞給衛長月。
“這是淑妃給妾身的毒藥,公主身邊能人定不少,您可以讓人查驗一番,就知道妾身有沒有說謊了。”
頓了頓,她繼續道,“至於衛將軍方才所言,嫡姐早已想到,他們明日便會將妾身送到定遠侯府為妾,此事,定遠侯是默許的。”
原書中,這定遠侯是個貪功冒進的無能之輩,隻要此事成了,陛下許定遠侯府百年長盛不衰。
還要將長公主手裏的兵都交給他,這麼大的誘惑,他當然無法拒絕。
至於將原身送進定遠侯府,隻是為了掩蓋他們做的醜事,讓世人以為,長公主非但不能生育,還善妒,陷害妾室,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下毒不成反害了自己。
連長公主中毒的原因,他們都已安排得明明白白,當真是用心良苦啊。
沈寧覺得,蕭晗是個聰明人,她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了,她定會派人去查個究竟。
不得不說,她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