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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花嬤嬤變了臉,“二公子——”

傅伯明抬眼,“怎麼,你是想教我做事?”

身後的丫鬟紅袖怒斥道:“你個老虔婆滾一邊兒去!公子問你話了嗎,要你多話!”

梅久心裏暗爽,果然,能咬狗的狗看起來就順眼了許多。

二公子身邊的人都是侯夫人親自指派的。

花嬤嬤平日再囂張跋扈,也不過是庶女的奶嬤嬤。

不敢造次,隻能乖乖站到一旁,臉色訕訕。

此時她格外後悔沒堵了梅久的嘴。

梅久迎上傅伯明的視線,直視他雙眼,不答反問道:“二公子認為,奴婢勾沒勾引你?”

沒等二公子開口,他身後的紅袖感到了冒犯,再次怒喝:“大膽!”

傅伯明緩緩抬起手,紅袖果斷閉嘴,利落退後。

“我認為的是與不是並不重要,我想聽你說,也在給你機會自證。”

梅久立刻恭維道:“二公子英明。”

“奴婢冤枉!”

“哦?”

梅久思忖片刻,果斷道:“勾引二公子,總共分幾步?第一,想要勾引二公子,第一步起碼要知道二公子在哪裏出現。

奴婢不過是一下等丫鬟,也不是二公子院子裏的人。

二公子的行蹤奴婢怎會知曉?”

“奴婢又沒有前後眼,知道二公子會在此時此刻,途徑到此?”

“既不知二公子何日何時出現,如何勾引?”勾引鬼麼?

傅伯明頷首,“有道理。”

“第二,想要勾引二公子的第二步,那奴婢必然要處心積慮,親自寬衣解帶,這才能說奴婢蓄意勾引。

可便是寬衣解帶也得有手。

自二公子出現,奴婢的手就不在自己手裏——”

她說著,歪了歪頭,側頭示意了一下。

身後摁著她胳膊的兩個粗使媽媽聞言愣住,慌忙撒開了手跪倒在地。

“公子贖罪,奴才是聽命行事。”

說著,兩個人連連磕頭,腦袋砸在地上,很快前額磕出了血。

輪椅上的傅伯明一聲喟歎,“起來吧,從來隻是殺人者有錯,刀又有什麼錯呢。退下吧。”

兩個粗使媽媽連忙起身,趕緊腳底抹油溜了。

花嬤嬤瞪著兩個人的背影,恨得直磨牙,可又不能不給二公子麵子,但凡是有爭執傳到侯夫人耳中,吃不了兜著走。

她麵皮抽搐著。

不過二公子身後的紅袖也不是白給的,此時她冷笑一聲,忍不住質問道:“這兩點的確沒問題,可你方才對公子眨眼睛拋媚眼,又如何解釋?”

梅久胳膊終於得到了自由。

她動了動肩膀,一手攏住了衣襟,一手抬手擦了擦眼角並不存在的淚。

“你是說方才?剛剛風沙迷了眼,騰不出手,隻能眨眼了。”

紅袖:......

好一個能言善辯的嘴!

梅久果斷將炮火轉移,她看向花嬤嬤倒打一耙道:“若是眨眼就是勾引公子,那麼剛才奴婢也親眼見到花嬤嬤勾引了公子呢。”

“胡說!”花嬤嬤惱羞成怒。

一直沒開口的傅明珊開了口:“想不到你這丫頭,牙尖嘴利,信口雌黃。往日竟是我錯看了你!”

梅久真想說,二小姐你眼瞎了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可此時火力顯然不足以炮轟二小姐。

於是她看向紅袖道:“這位姐姐光看到奴婢眨眼睛,難倒沒看到花嬤嬤方才對二公子的笑麼?

滿臉褶子都笑成菊花了,若眨眼是勾引,難倒她一個下人直視公子,仗著歲數大對公子諂媚笑個不停,不是勾引又是什麼?”

傅伯明靜靜地聽著,居然點了點頭,“有道理。”

他說著,轉頭看向了花嬤嬤,居然真的問道:“方才嬤嬤是在勾引我?”

這罪名誰敢承認?

撲通一下,花嬤嬤跪倒在地,“老奴冤枉啊,老奴豈敢......”

不要命地一個勁兒地磕頭,很快地磚上再次見了紅。

傅伯明笑了笑,厲聲道:“滾吧。”

“多謝公子饒命。”

花嬤嬤鬧了個沒臉,起身捂著臉離開了,一群人也慌忙跟著散了。

傅明珊瞪了梅久一眼,轉頭剛要走,卻被傅伯明叫住。

“明珊。”

傅明珊在兄弟姊妹中,向來是最沒有存在感的一隻。

被叫住後,忐忑地垂下了頭,雙手緊張地扯帕子。

她的姨娘死得早,花嬤嬤是她奶嬤嬤,這麼多年一直沒換。

本來有很多話要說出口,可傅伯明目光在她手上擰成了筋的帕子上停留了一瞬,到底是沒多說重話。

“你姓傅不姓花,這府裏還輪不到一個下人說了算。”

傅明珊紅了眼眶,“她們......都欺負我好性子。帶累了我的名聲。”

她是解釋今早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在你院子裏的事情,你既然沒把控住,如今她已是大哥的人,你鬧大了,又將大哥的臉麵置於何地?”

梅久心中一驚:不是說大公子和侯夫人是敵對關係麼?

為何二公子要考慮大公子的名聲?

她不是傻子,昨日的熏香有問題,她和春桃能爬床成功,春桃的幾個月的月錢才多少兩銀子。

那些守門的婆子哪個不是富得流油,犯不上為了這仨瓜倆棗把差事丟了。

肯定是得了上頭的吩咐了,隻不過昨日她們倆情急沒想那麼多。

如今傅伯明的話,倒是將梅久給鬧糊塗了。

不過他下一句話,梅久若有所思。

“你不要總想什麼嫡出庶出,母親從沒苛待過你,有什麼拿不定主意,做不了主的去問母親,有那些指使不動的托大的,回了母親打發了就是。”

“咱們總歸是血脈相連。”

傅明珊點頭,隨即小聲反駁了句:“嬤嬤是為了我好。”

梅久:......

紅袖:......

公子這是說了半天,雞同鴨講?

傅伯明眨了兩下眼睛,“紅袖——”

“在。”

“送二小姐回房。”

“是。”

紅袖應聲卻腳步沒動,有些躊躇。

她走了公子怎麼辦?

傅伯明道了句無妨。

她這才扶著二小姐離開了。

邊走邊想:公子身體不好,哪裏有閑功夫與榆木疙瘩磨嘴皮子,說了半天,死蚌愣是不開竅,又有什麼招。

人若是自己立不起來,扶不住成不了柱子,就隻能做鍋裏任人挑撈的軟麵條。

出身小姐也是白搭。

梅久著急出府,正打算起身告辭,可被壓住跪地半天,猛地起身,小腿發麻,她又摔在了原地。

她正打算緩緩,等麻意過去,就見輪椅上的傅伯明雙手朝著輪椅一按。

然後——

站起身來!

梅久眼看著他一步一步上前,隨著他緩緩走動,衣擺被風帶起。

他身上披著流雲紋錦披風,黑發被風帶起。

有些像謫仙下凡,令人不敢高聲語。

梅久呆呆地看著,仔細地回想夢裏的話本子,她清晰地記得,裏麵的二公子的確是一個病態偏執的瘸子。

因為太好奇雙腿不行,如何雲雨了,印象格外地深刻。

所以此時她驟然見到二公子走路,很是吃驚。

“昨夜大哥和老三的院子裏都很熱鬧,偏偏我這裏格外清淨。”

傅伯明走近戲謔道:“雖說良禽擇木而棲,又豈能厚此薄彼。怎麼,是嫌棄我這枝頭不夠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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