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久骨子裏到底是個現代人,雖然穿越後無奈賣身侯府為奴,可奴性還沒根深蒂固。
臉上挨了巴掌,下意識一定是要打回來。
這幾乎是本能。
她根本不過腦,便反手一個大嘴巴抽了過去——
一個又大又響亮的耳光下去,周遭一片安靜,隱約還響起了抽吸聲。
等她看清楚自己打的是二小姐身邊的花嬤嬤,以及她身後站著的二小姐傅明珊時,這才隱隱後悔。
後悔的不是扇回巴掌,而是今日分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這一巴掌下去,麻煩也來了。
若是在此絆住了腳,春桃就來不及救了!
花嬤嬤身為二小姐傅明珊的奶嬤嬤,平日裏在府裏作威作福,如今眾目睽睽之下,被一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打臉,豈能善罷甘休?
“拿下!"
她一聲令下,兩個粗使嬤嬤快步走到了梅久的身後。
其中一位趙媽媽低聲道了句對不住。
兩人很快反擰住了梅久的胳膊,另外一個嬤嬤在她後膝踢了一腳。
她腿一彎,被摁倒在地上。
她下意識地仰頭,正看到去而複回的墨雨。
套個馬車哪裏需要大公子身邊的紅人親自動手,不過是吩咐一句而已。
他返回的速度倒是快。
梅久心想:墨雨是大公子的人,隻要這個時候站出來為她說一句話,其他人哪敢造次?
可如今他站在數步之遙大樹上,雙手抱劍插胸,顯然不打算多管閑事。
於是,梅久仰頭的下一瞬,便是叭叭叭叭來回四個響亮的嘴巴。
花嬤嬤親自動的手,梅久嘴角都給打破了。
她嘴有腥味,血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小姐的臉麵都讓你給丟盡了!”
“你個小賤蹄子,看給你浪的,居然敢打我?
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大公子也是你該招惹的,你個賤人!”
這話跟夢境裏宮女的話如出一轍,梅久聽得隻想笑。
她也的確是冷笑了。
卻是抬眼看向了二姑娘傅明珊。
她倒是沒讓自己失望,從頭至尾,沒說過一句話。
現代人身為職場社畜,梅久知道跟對領導的重要性,誓死跟隨的領導,與你共事,出事他抗,獎金有份。
能跟的次一等的領導,事情你做,出事他抗,獎金對半。
最次的領導,事情你做,出事你抗,獎金他拿,自己分逼沒有。
傅明珊身為侯府的二小姐,雖是庶出,可梅久在緊要關頭救了她的命啊。
隻身引開山匪,萬一落在了山匪的手中,輕則被糟蹋,重則被糟蹋後殺了,這都是可預見的後果。
如此的恩情,不說得個丹書鐵券免死金牌,起碼也能調個閑職,最末等也該給漲月錢吧。
偏偏二小姐隻賞了個褂子,那褂子還被花嬤嬤雁過拔毛扣了一手給她孫女,將她孫女穿爛了打了補丁的褂子給送了過來。
便算是給了梅久天大的臉麵!
施恩莫妄報,梅久原本也不打算計較。
不過是這般辦事惡心人,讓人覺得心寒而已。
可傅明珊身邊的大丫鬟秋桐,打小跟著她,為人處世十分公正,對下等丫鬟也好。
之後特意過來安慰梅久,還將自己的金簪送了她,說是小姐送的。
究竟是不是,其實梅久心知肚明。
秋桐家裏早已給她定了親,隻等到歲數放出府便好。
偏偏中秋二小姐出門賞宴,席間被劉國公家的無賴公子攔路調戲。
那是個常年流連青樓的混不吝。
秋桐急中生智拿起棍子打走了劉公子,護住了傅明珊。
誰曾想,回來後被花嬤嬤知道了。非說得罪不起劉國公府,還說嫁給劉國公家的公子也是小姐高攀,是她的福分......
最後劉國公家的公子不稀罕娶二小姐為妻,倒是開了口要秋桐為妾。
二小姐絲毫沒猶豫,燙手山芋般把秋桐給送了出去,還美其名曰說是給了她好前程。
秋桐嫁過去的隔日就吊死了。
兔死狐悲啊,從小伺候她的秋桐,下場尚且如此,其他人無論是德行還是情分哪裏敢對標秋桐。
是以無論自己還是春桃家裏出事,寧可九死一生去爬床,也不敢指望這姑奶奶。
如今倒是好,春桃爬床失敗被打死拖出去了,自己爬成功了,卻被堵在這裏扇巴掌,還說自己丟了她的臉麵。
哪裏來的臉?
梅久心中悲憤,梗著脖子死死盯著她們,正要破口大罵。
“這是做什麼?”
咯吱咯吱,木質輪椅碾壓石板聲音響起,卻是侯府二公子傅伯明由遠及近而來。
花嬤嬤此等刁鑽的仆人最會的便是見風使舵。
見到二公子登時變了臉,笑成了個大菊花,諂媚道:“奴才調教不省心的丫鬟,可是吵到了二公子?如今日頭上來了,二公子怎麼這個時候出來了,可當心些千萬別吹了風......”
梅久順勢側頭看向了二公子傅伯明。
二公子身體不好,很多宴會都不出席,除卻做夢話本子裏不知真假的內容,這還是梅久第一次見到他的真容。
傅伯明裝束簡單,金簪束發,一席雲錦。
他的臉極白,可眉目舒朗,俊秀非常。
梅久下意識地聯想到了話本子裏的病嬌:模樣的確是不錯。
傅伯明根本沒搭理花嬤嬤,許是察覺到了梅久的打量。
他側頭似笑非笑地望了過來——
梅久急於脫身,忽地想到話本子裏春桃勾手眨眼睛,對方就言聽計從。
若是真的穿書,如今既然自己成功了,是不是這主角光環就到自己身上了?
於是,她望著二公子,連著眨了五下眼睛。
速來,救我,你的心肝,在線等,急!
誰曾想,傅伯明直言不諱道:“你的眼睛抽筋了?”
梅久:......
“大膽!居然膽敢勾引二少爺!”
二少爺身後的丫鬟怒斥道。
隨著她話音落地,梅久頓覺身後兩個媽媽用了力——
她雙手負後身子被大力下壓,使得她胸不得不挺了起來。
就聽極為輕地砰的一聲,接著是噠噠噠地小石子滾落的聲音。
梅久衣服扣子崩掉了!
這衣服是斜襟,玉扣在側身。
幾乎在扣子掉落的同時,脖子胸前的布也斜落了下來——
於是,梅久的原本白皙的,經過一夜纏綿後,遍布星點狀的紅痕以及齒痕的脖子,胸前的一片白,就大咧咧地漏了出來。
若是能比對牙印,將大公子這狗牽來,齒痕定絲毫不差!
周遭頓時安靜的落針可聞。
還是花嬤嬤最先反應過來,率先發難:“大膽,光天化日衣衫不整膽敢勾引二少爺,你好大的膽!”
輪椅再次往前了一步,卻是二公子彎腰撿起了地上掉落的扣子,抬首望了過來。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梅久,嗓音如玉石落盤,“他們說你勾引我,你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