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瘸子，還一把年紀了，死了算了，活個什麼勁！”

“可憐可憐我吧，我什麼活都肯幹的，洗碗洗豬圈洗馬桶，我都行的。”

“我可憐可憐你，誰可憐我啊？”

那些人的嘴臉，怕是在今晚的噩夢中都會出現。

這些事情，就算他不說，李小花自己也能腦補的到，她拉著父親走回了家裏的小院。

此時才聞到好多好多肉香。

前院的乞丐最會享受，將野豬烤來吃，這樣吃剩下的既方便保存還能煮湯喝。

就連那些被烤化了的肥油都沒有浪費，把酒壺綁在粗棍子上，時不時的伸過去接一接。

這樣看來大家夥還是挺聰明的，李小花小看了他們。

李大山則是看傻了眼，原來一門之隔的地方，大家吃得這麼開心。

驚喜的愣住，李大山木訥的被拉進屋子，推上了熱炕頭。

“孩子他爹，你可總算回來了。”

李陳氏的臉和紅紅的眼睛，一看就是哭過。

李小花搖著腦袋去取了燈油把火點上，小屋子裏才算是有了亮光。

不得不說這燈油還是挺貴的，所以李陳氏都沒敢點。

但是姑娘現在有本事了，沒準以後就能過上好日子了呢，李陳氏把心放寬，等著享福。

李大山看著空蕩蕩的桌子，心裏又酸了起來，眼看就要掉出淚水。

“爹爹，別哭，咱家也有豬肉吃，就是一下子吃了太油膩的，怕腸胃受不了，先喝些肉粥調養一下胃。”

“哦？是真的？”李大山滿臉的不可相信：“小牧子呢？”

“爹爹別擔心，弟弟就是肉一下子吃了太多不消化，在自己屋裏躺著呢，我已經給他吃了藥，送了粥過去。”

“我去看看。”李大山不是不相信她的話，隻是真心心疼這幾個孩子。

看見弟弟安然無恙的和小包子在一起吃得開心，李大山慢慢回轉了身子。

回到主屋內，撲騰一聲給李小花跪下了：“菩薩，菩薩啊！”

李小花好不尷尬，連忙扶著爹爹起來：“我不是菩薩，我是你家丫頭啊爹爹，你以後不準再出門找活，就在家裏幫襯幫襯就行，以後我養活一家。”

李大山已經兩眼淚水，說不出的三十幾年苦悶委屈，哇的一聲全都發泄了出來。

這樣下去不行，人總要活著有些價值才會有歸屬感。李小花把爹爹的自尊心擺在了第一位，第二天便想到了法子解決。

用了將近大半天的時間，她和弟弟，小包子又去山裏摘了好多的野山椒。

然後趁著天色還早就趕緊拿回家裏。

院子裏，李大山果然沒有閑著，硬是將家裏所有柴都劈成了一小塊一小塊，算是做了大半的無用功。

但是累得滿頭汗水，腰都抬不起來。

李小花趕緊將自己身前身後的四筐辣椒放在了地上。

小包子那麼小，也背了一筐和他差不多一樣高的辣椒，更不用說李牧了。

三個人背了九筐野山椒可夠李大山夫婦忙活的了。

“爹，從明兒起，你們就在家曬辣椒，然後用草繩串起，掛在屋簷上讓耗子咬不到的地方，等晾幹了，就拿到集市上去賣。”

李大山兩眼瞪得溜圓，這麼多辣椒，可夠自己忙活的了。

但是去集市上賣，就不是瞎忙活就能幹好的活了，賣東西需要會算錢，還得會吆喝，總之在老實厚頓的李大山眼裏，那可不是一般心眼兒的人就能幹好的活。

李小花瞧出了他的心思，擦擦臉上已經漸漸風幹的汗水：“有好幾家店鋪的老板我上次都已經跟人家談好了，會直接來咱家取貨，您就放心的在家裏收錢就行。”

“啊？好，這樣好！”李大山終於露出了笑模樣，而李陳氏也早早燒了好多熱水，等著給幾個孩子洗澡。

李小花搬著家裏最大的木桶進了自己屋子，意料之外的和李岩之大眼瞪了小眼。

忘了這還有一個活人占得房間呢。

“你先出去一下，我洗個澡。”李小花嘭地一下把木桶放在地上。

李岩之也不知道怎麼地，聽見洗澡兩個字竟然臉都紅了，大步邁開腿走到門口。

回身關門的時候，看見李小花揉著酸痛的肩膀說道：“以後上山，叫我一起吧。”

“不要。”李小花快速而堅定的第一時間否決。

李岩之愣住，一直以為自己有利用價值才能繼續在這個家窩著，她居然會放任自己閑著？

李小花見他半天不關門，回頭解釋了一下：“我本就名聲不好，這再冒出個野男人來，我還活不活了。”說著還連續翻了好幾個白眼。

李岩之無可厚非，替她關好門走了出去。

可也無處可去，隻好就站在門外，聽著裏麵窸窸窣窣脫衣服的聲音，和撩起水花的聲音。

還有......李小花哼著自己從未聽過的小曲。

還蠻好聽的，雖然一個字都聽不清楚。

不會是哪個樓子裏學來的吧。李岩之無所事事的想入非非，而裏麵的死女人竟然洗了整整一個時辰。

李岩之輕咳了兩下，沒有回應，又重重咳嗽了兩下：“還沒洗好嗎？”

莫不是睡著了吧，他胡亂才想著推開了房門。

“媽呀！”李小花尖叫了一聲，下一秒立即捂住自己的嘴巴。

李岩之猛地轉過身去，不知如何是好。

李小花趕緊把衣服穿上，抱著水桶走到他身邊：“讓一讓，讓我出去。”

“哦。”李岩之呆頭呆腦的應了一句，身體僵硬而艱難的挪動了半分。

還是第一次看見他這幅樣子，平時都是一副高高在上，誰都不放在眼裏的德行。

李小花嬉笑著做了個好夢。

第二日醒來，天卻涼了不隻一個度，地麵上都結了一層厚厚的霜。是深秋了，不知道後山的野山椒會不會受到天氣影響，總之在晾曬上，是多了幾分困難。

這還隻是李小花的能力範圍之內，沒有超出想象，畢竟四季交替皆有定數，不會出現太大的紕漏。

然而，人心就不一樣了。

她萬萬沒想到，已經在這裏吃了苦頭的老大一家居然還死盯著自己不放，卷土重來。

這一日她從山間采了最後一批野山椒回來，竟然看見爹爹和娘親就坐在院子裏哭。

“怎麼了？地上的辣椒呢？”她出門前還鋪著一院子的辣椒，怎麼不見了呢？

隻有零星幾個在邊邊上。

李小花察覺到不對，等把二老從地上拉了起來，扶進屋子裏方才聽李陳氏說了幾句，但是亂七八糟的根本聽不清楚。

李小花想到家裏還有一個男人啊，果斷踹了房門去找李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