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談事,就得找地。
謝清梧和謝定堯出來時騎了馬,陸時騫要跟,要麼坐馬車,要麼步行。
不過,謝清梧還是低估了陸時騫的能力,隻見他招招手,身旁的小廝不知從哪兒牽了一匹馬過來。
臨行前,俯身靠近聞茉,“今日還有公務在身,你先回府。”
語氣雖然淺淡,但話語裏透出的關心,給了聞茉衝謝清梧挑眉的底氣。
謝清梧沒時間在這裏看兩人你儂我儂,帶著謝定堯打馬離開。
“清梧!”
謝清梧沒理他。
陸時騫眼底劃過一抹難以察覺的失落,他以為謝清梧是看到他和聞茉說話,生氣了,當即也不再理會聞茉,快馬追了上去。
幾人前後出了城門,往京郊的軍營趕去。
因著身旁還跟著一個陸時騫,一路上氣氛都有些冷凝。
陸時騫無視了謝定堯看過來的不友好的視線,雙腿一夾馬腹,快速追上了謝清梧,直到馬兒與她平齊,才堪堪降下速度。
“玉佩......怎麼當了?”
陸時騫提到玉佩,就想起自己昨晚上收到的她的親筆信,看著身側她冰冷的麵容,一抹苦澀劃過心頭。
謝清梧沒想到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玉佩,微微一愣,隨即,沒什麼表情的說了句,“不喜歡就當了。”
陸時騫被她的話噎住了,幾息之後,又低聲道,“那塊玉佩......你若是不喜歡,日後我就再送你別的......”
“不用了。”
話音未落,就被謝清梧拒絕了,“無功不受祿。陸大人若是真的有心關心下屬,不如將這些東西換成銀子,捐入軍營,給將士門改善夥食和起居用品。”
陸時騫到嘴的話被堵住,氣悶地重重揚了下馬鞭。
她明明知道自己是什麼意思,卻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將自己對她的情誼說成是對下屬的關心?
陸時騫看了她幾眼,隨後視線看向前方,說起了公事,“聖上有意犒賞三軍,賞賜已經下來了,就等顧將軍月底帶人趕赴邊關了。”
此次戰役大獲全勝,緩解了邊境軍情,平息了外患,聖上龍心大悅,特意獎賞了領兵的幾位主將,還下達聖旨要犒賞三軍。
“但聖上作為一國之主,自然是不可能為了這點事情親自跑到邊關去的。”
是以,他就提議由顧清川帶著賞賜去邊關將聖上這一份心意帶到。
而陸時騫說是月底,其實也不過就是兩日後。
通過一番試探,謝清梧也明白了,為什麼這次傳達聖上旨意之人會是顧清川了。
本來按照預想的情況,顧清川原本是不需要這麼快就趕赴邊關的。
敵軍已退,邊關大捷,兩國簽訂了停戰協議,短時間內邊關是不會再出問題的。
顧清川也打算在京城再留一段時間的。沒想到不等他喘口氣,聖上的旨意就下來了。
平寧候府自然不可能主動請旨,否則平寧候夫人就不會給顧清川相看姑娘了。
整個朝堂,會這樣故意為難顧清川的,大抵也就隻有眼前這個人了。
謝清梧隻覺得這人有病。
後麵一路就沒再理他。
陸時騫以為她是為了顧清川生氣,心下氣悶又酸澀,揮鞭的力道都大了幾分,馬兒吃痛,一路飛快地朝著前方跑。
京郊大營。
謝清梧身邊的副將見她過來,帶著人來迎接。沒想到竟然會見到陸時騫,幾人在門口寒暄幾句,徑直往練武場走。
一路上看到的將士都在進行操練,動作麻利又井然有序,嘿哈聲響徹雲霄。
“謝將軍。”
說話的,是駐守在京郊大營的守將劉士良。
劉士良對於一個女人當將軍,官職還在他之上,心裏是有些不難滿的。
和謝清梧打了個招呼,便以切磋為由,想試探謝清梧。
謝清梧來之前就已經有心理準備了,當即也推脫,點頭應下。
“爽快!”
劉士良大喝一聲,對她的那點偏見,稍稍散去了些。
謝清梧隨手挑了一杆長槍,雙方見過禮,沒什麼廢話,便開始了你來我往的打鬥。
周圍的將士見狀也不練習了,紛紛圍在外圈,看台上兩人打鬥。
劉士良一點也沒有因為謝清梧是個女子就放水,下手那叫一個幹脆利落,狠辣無情。
看的台下的那些將士們又激動又擔心。
都是一群在疆場廝殺的鐵血男兒,除了訓練,最喜歡的就是看人切磋。
但......
“劉將軍這下手是不是......也太狠了?謝將軍能接的住嗎?”
質疑的話剛出口,就見不被看好的謝清梧一個招式,挑飛了劉士良手中的大刀,在對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來了一記飛槍。
劉士良看著對麵脫手而出的那杆銀槍,嚇得閉上了眼睛,隻聽一到破空的風聲從自己的耳畔嗖一下,劃了過去。
幾息後,銀槍插/入了他身後的一棵樹上,發出一聲悶響。
人群中發出一聲驚呼。
沒感覺到疼痛的劉士良,刷的睜開眼,對上謝清梧那雙平和的眼眸,又回頭看了看那把槍,心口的那股不服氣,頓時煙消雲散。
敬佩地衝謝清梧抱拳認輸,“謝將軍當真是巾幗不讓須眉啊!我輸的心服口服!”
底下看熱鬧的將士也紛紛歡呼起來。
“好!謝將軍威武!”
一片歡呼聲中,唯有陸時騫一聲不發。
他沉默地注視那把擦著臉頰而過的銀槍,心頭情緒複雜。
過來時,謝清梧話裏話外的試探,他不是沒感覺到,但他沒想到她竟然會大庭廣眾之下,用這樣的方式警告自己。
是為了顧清川?
陸時騫臉色冷沉,身側垂著的手緊握成拳。
這一刻,他無比慶幸自己向聖上提議將顧清川弄走的主意。
他緊緊盯著正與劉士良寒暄的謝清梧,周身縈繞著一股揮散不去的陰冷氣息,半晌才緩緩吐出一口氣。
不過他猜錯了,謝清梧這樣做的確是為了警告他,但不單單是為了顧清川。
更是警告他不要仗著身份隨意插手她的事情,左右她身邊人的自由。
謝清梧昂首挺胸地從練武場下來,一步步往陸時騫的方向走去。
周圍的將士也被各自的將領帶著重新訓練起來。
陸時騫看著慢慢靠近自己的人,眼底滿是複雜思緒,在她經過自己身側時,用隻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問道,“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