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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媚仵媚
綰卿小姐

第26章

闖凶宅

“你怎麼和舒王攪到一起了?”

花楹強行將她留下,盯著武飲冰蛾眉緊蹙,語氣有些急。

武飲冰也不好隱瞞,便將前因後果簡要與她說明。

“名義上,我現在是舒王近侍,也是他的麵首。”

花楹暗暗思忖,抬眸捏緊她的手,指尖冰冷,“舒王行事狠辣決絕,心機又深,不是好相與的。你天性單純,奴家真怕他會對你不利。”

“沒事的,舒王眼下還有用著我的地方,暫不能拿我如何。倒是你。”武飲冰掏出一錠金,想想,幹脆整袋錢全塞她手裏,“好好照顧自己。”

“小五!”

李誼從樓下叫她了,她不能多逗留,同花楹告別後便匆匆跑走。花楹原地怔然良久,將銀袋擱置案上,有些失魂落魄地坐下歎息。

但願她在王府的日子別太難過。

回府路上,馬車路過東市街。

街畔的叫賣聲此起彼伏,馬車為避讓路人放緩行進。

懸鈴隨著車身搖晃叮咚作響,李誼以手支頤眯眼淺寐,武飲冰腦筋轉了幾道,偷偷觀察他神情,試探地喚了聲:“殿下?”

李誼頭緒有些繁瑣,眉頭不滿地一簇,“怎麼了?”

“我們要不要,去林府看看?”

這樁案子影響甚廣,長安幾乎無人不曉,事發時李誼就覺怪異,但當時大理寺勘察現場後什麼都沒發現,自己又身在襄城無法分身,不能親臨,如今武飲冰倒跟他考慮到一塊去。

“你自己沒去看過嗎?”他料想這丫頭肯定是個閑不住的。

她歪著頭,“去是去過,不過此前線索不足,看得肯定不細致。”

她越說越懸乎,“而且奴早就懷疑林少卿並非自盡,待仇敬忠被發現後,更懷疑林少卿是他殺,甚至是毒殺,說不定跟仇敬忠用的是同一種毒。”

他以為她曾有什麼發現,“為何是毒殺?”

她猜的,想搪塞過去,“仵作的直覺。”

他無法,又拿折扇敲她一記,“證據不足莫瞎猜。”

“沒有證據便要去林府找啊。”

她捂著後腦無辜,理所應當道。

“奴要是那陰曹地府的判官小鬼,早撕他幾百本生死簿,讓林伯父長命百歲,咱也不用這般費力兜圈。”

李誼聽她大言不慚,半諷半笑道,“區區大理寺仵作真是委屈你了。”

武飲冰有意跟他頂撞,不屑地哼道,“怕什麼,閻王爺都得敬我祖師爺三分,撕他幾張紙又怎樣。”

李誼懶得與她貧嘴,繼續打盹。

說起生死,她忽然想起開春懷民的案子該判了。雖然他間接要了數人性命,但事出有因,不知是否能逃一死。

“殿下,懷民怎麼樣了?”

李誼眼皮都懶得抬,“死了。”

她一驚,“就死了?”

“他身子骨本就羸弱,熬不住路途顛簸,回長安便死在牢裏了。”

人剛到京城便歿了,這麼蹊蹺?她掀簾欲跳車,嚇了李誼一跳將其拉回,“上哪去?”

“去大理寺獄看看。”

“早不在大理寺,屍首都埋了。”

“那埋哪了?”

李誼頗為無奈,“你還真想去閻王殿裏撕生死簿?”

武飲冰氣餒異常。

他見她心緒不佳,挑眉道,“不去林府了?”

她敷衍道,“你又不去。”

“誰說不去。”李誼默算了下時辰,理理方才拽她時弄亂的袖口,輕巧一笑,“既是忌日,合該去祭拜一下才是。”

*

入暮,夜黑風高,兩人來到位於延康坊的林宅,四鄰皆是黑燈瞎火,一縷一縷夜風襲來,擾得林府門前的破燈籠直晃蕩。

唐人忌諱凶宅,故即便長安地價高昂,寸土寸金,這間宅邸也始終沒能找到下一任主人,更無人賃住。

武飲冰從前來過,熟門熟路給人引到一個角落,雙手一架,“殿下,踩著奴從這裏進去,這裏好爬。”

等她架好胳膊,轉頭一顧,人已不見,納悶之際,院牆下傳來動靜,她攀上牆頭,李誼已在裏麵。

武飲冰難掩詫異,“您怎麼進去的?”

說完她便覺自己問了個愚蠢的問題,人家可當過禁軍統領,還平過叛。

見她發呆,牆下之人咳嗽了一聲,“還不下來,數星星呢?”

她抬頭,今日朔月之日,果然繁星滿天。

李誼作勢要走,她趕忙抬腳勾住殘垣,“下下下。”

院牆有些高,她手腳並用翻過院牆落地,震得雙足發麻,加之著急出門哺食進得太少,一抬腳就踉蹌不穩。

窘態被人收入眼中,李誼出言刺道,“你這身手也太差了。”

“仵作要好身手何用?差不多就行了。”她揉腳挽尊,可肚子此時不合時宜地叫了一聲。

李誼顰眉,“餓了怎不路上買些吃食墊墊?”

她心虛地撓撓耳朵,“沒錢。”

他沒好氣,“晨起給你那一袋呢?”

她縮脖蚊子叫,“全給花楹了……”

李誼無語,舉步左轉繞過影壁不理她。她朝他背影扮了個怪相,勒緊褲袋,小廝似的地跟上。

是夜無星無月,院中庫門洞開,屋舍失繕,四處斷壁殘垣,蕭條破敗。李誼伸手摸了一把窗台,上麵塵灰積重,似許久無人造訪。

化雪的日子格外陰冷,武飲冰聳然打了個寒噤。

“殿下,您相信鬼神嗎?坊裏的人都說狐仙黃狼精最喜歡替冤鬼複仇,這裏冤魂多,貿然闖入要被索命吸髓的。”

李誼斜斜睇眼,“祖師爺不是說,閻王都要讓三分?”

遊廊的地板年久失修,隨著腳下咯吱作響。武飲冰縮頭縮腦地環顧遊廊,煞有其事道,“可祖師爺還說,舉頭三尺有神明。”

李誼不屑與她廢話,還沒來得及邁出一步,便聽得一聲驚叫,“殿下勿動!”

李誼怪異地看著他,夜闌人靜,武飲冰拍拍他肩頭,滿臉訕笑,“蛛網,蛛網。”

他嫌棄地撥開手。

她默默走在稍後,沒兩步又踩得一聲疾呼,“殿下小心!”

李誼更沒奈何,武飲冰頑心大起,笑得更起勁,“小心台階,台階。”

李誼臉色僵硬,幹脆撇開她獨自徑直轉過月門。

背後咯吱的足聲漸不可聞,李誼心生疑惕,朝身後喊了一聲:“武飲冰!”

樹影索索作應,唯獨未見武飲冰的回音,他繞回月門,隻見人立柱似的傻站在那裏。

他隻道她又故弄玄虛,可她渾身僵直宛如惡鬼上身,牙關戰叩,直指著角落裏一雙綠茵茵的眼睛。

霎時間妖風大作,綠眼麵前亂發蓬飛,似朝他們張牙舞爪越靠越近,她想趁機溜走,可惜高牆深院,隻得推著李誼一道往門內避,“快走快走,黃狼精來了!它來替冤魂複仇索命了!”

可李誼巋然不動,似不要命,她急得跺足欲撇下他逃。

疾風卷走烏雲,旋飛的枯葉重歸平靜,李誼擦亮火折子給她,她懵懂著,躡手躡腳地靠近,忽一隻橘黃肥貓喵嗚從枯柳枝上躍至牆頭,弓身潛入深巷。

武飲冰回轉過來,見他語氣不善,“黃狼精?”

她方才真嚇傻了,當即臉羞得通紅。方才被他奚落,本想嚇他一嚇找補,沒想偷雞不成蝕把米,到給人落了更大的話柄。

“你就那麼肯定林霽是含冤而死?”

她才意識到自己口不擇言,武斷地給這樁案件定了性,“不過林伯父的死確然太蹊蹺了,殿下不也這麼想,才再訪此地的麼。”

他若有所思地往肥貓遁走的方向看去,隻見一團昏黑。望了片刻,他收斂心神,視線回身探入後院,“去他上吊的地方看看。”

再次吹亮火折,一根白綾係了繩圈從正堂的房梁垂下,伸手一撣,灰塵簌簌,帛練似被什麼東西卡住。

武飲冰捂鼻嗆咳,伸手扶起倒地的凳子。從懸垂的帛練估摸距離,依林伯父的身量,倒也合適。

“驗屍格目上書,林少卿是亥時至子時死亡,頸部勒痕紫瘀而非淺白,說明死時皮膚尚有血液流通。而白綾被房梁的縫隙卡住,大概也是瀕死時人本能掙紮所致,結合白綾與胡凳的距離,實符合自縊情貌。”

這都是大理寺卷宗才會記錄的內容,李誼想想就明了,“你的楹娘知道得還真不少。”

武飲冰諂媚一笑。

借火折子的微光,李誼仰頭望著那隱約可及的雕梁,忽然從手邊木柱借力一躍而上。

她看呆,二丈多的房梁,他一騰就上去了,相比之下,越發覺得自己翻牆時的舉動格外滑稽。

光線微弱,她舉火仰脖,注視著梁上人影,“有什麼發現嗎?”

他蹲在上頭吩咐,“把下麵的繩結解開。”

“哦。”

她動手開解,李誼也將卡住的部分放鬆,隨即往下一扔。

“咦,這有東西?”

武飲冰蹲地,發覺帛練的中央還有一枚繩結,且打結方式並非是將兩條帛練栓係在一起,而是直接從一條上揪出一截繩圈,再於底部打個死結。

“梁上的雕花,就是被這東西偶然套住了吧。”她掂掂繩套,又抬頭望高,“所以大理寺的人就因為這玩意卡住雕梁,便偷懶怠工,讓如此重要的證物在此飄了一年?”

李誼縱身躍下,撲撲灰塵。

她托著這枚繩套翻來覆去地瞧,“首尾相接我能理解,可這中間的繩結是做什麼用的?難道自縊之人還有心思翻個花繩玩玩再死?”

“你當所有人都跟你一般無聊。”李誼白她一眼,轉回正題,“如果你是凶手,你覺得安排這個結有何目的?”

她沉吟片刻,“為了掛住某樣東西?”

常人都這麼想,可她抬目四顧,也沒覺著房梁上有什麼需要固定的東西。

李誼也凝眉沉思,“有無可能,繩圈不是為了達成某樣目的的手段,而是達成目的後的結果?”

“殿下的意思是?”

“方才我在梁上時便在想,如果凶手是為將白綾固定在高處,大可直接穿過鬥拱間的縫隙,何必舍簡求繁。若不為固定之用,那繩圈的存在隻能是達到另一個目的後的結果。”

“另一個目的的結果……”武飲冰的目光再次丈量兩者之間,腦海騰地冒出一個答案,“為了讓白綾變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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