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比?”杜荔沉著地問,她並不認為自己會輸。
“既然是檢校病兒官,自然要比金瘡之術。”韶光理所當然地答道。
這正是他所擅長的,杜荔之前聽說過。
還沒等她答應,便聽對方自說自話道:“你我二人在營中各挑選一名病人,以三柱香為時限。”
“好。”杜荔答應得痛快。
待跟隨韶光幾人前往醫舍,瞧見韋冬青、樂韻及景添三人,一齊端坐在帳前,便明白過來了。
這是在給她下馬威。
“阿姐......”阿離在身後輕聲道,“這情況不太妙。”
“無礙,”杜荔吩咐說,“你回帳篷幫我將器具取來,再順道取些炭火與鹽巴。”
將阿離支使開,她淺笑道:“韋醫官、樂韻醫士、景添醫士,還沒來得及問候。”
坐在正中的韋冬青朝她肯定地頷首,眸中透著慈祥與關懷。
另外兩人則不一樣了。
“你就是杜荔?”樂韻把玩著暖玉隨意地問,那副麵容果真如傳聞中精致白皙。
他用那雙上挑的桃花眼上下打量,評價道:“景添,我可瞧不出她有何過人之處......”
雖然樂韻的語氣輕佻,但杜荔聽不出其中有敵意與惡意,顯然就是個看熱鬧的。
另一位醫士景添並未搭話,他長相頗為英俊,身形高大硬朗,乍看上去不像個醫者,更像個上陣殺敵的勇士。
“師傅,杜荔方才已經同意我的提議。”韶光上前道。
“既如此,那你們便開始選人,大將軍稍後便到。”韋冬青說。
杜荔眉毛一挑,他來做什麼?
原以為隻是同韶光之間的切磋,眼下看來似乎沒那麼簡單。
“高晉!”韶光朝身後的差使吩咐道,“收拾出一個營帳,將兩名傷患帶來。”
被喚作高晉的差使渾身一震,躬身道:“醫士,營帳已收拾妥當,隻是傷患......”
杜荔心中一緊,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有話直說!”韶光眉頭緊皺,身體仍呈放鬆狀態,高聲喝道。
差使瞟了杜荔一眼,顫巍巍地回答說:“沒有士兵願意接受杜荔醫士的治療。”
“怎麼會沒人願意?”韶光言辭驚訝,麵上卻是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老師,這該如何是好?”
韋冬青捋捋胡子,緩緩說:“士兵們對杜荔不了解,可以理解。”
樂韻在一旁插嘴道:“金瘡之術可不是常人能習得的,換做是我,也不願意把命放在他手裏。”
事實的確如此,杜荔先前展現出的能力,同治療外傷沒有幹係。
士兵們不信任她,是再正常不過的。
她原以為這次比試,是韶光想試探她的能力。
現在細想,不過是想給點教訓,讓她了解自己的身份與地位罷了。
可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她不能輸......
杜荔緊咬著嘴唇,低頭思索,餘光隱約瞥見有人靠近。
“韋醫官,發生何事?怎得一個個愁眉苦臉的。”來人是宋凜,還有一人。
杜荔敏銳地嗅到熟悉的冷香,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立於她身旁,瞬間將刺眼的陽光遮擋住。
韋冬青將方才的事彙報一番,宋凜立刻眼冒金光:“你們二人要比試?有趣!有趣!”
盛南嶺思忖道:“去點將台。”
“盛將軍,您這是何意?”韋冬青問道。
“盛京軍營三萬士兵,竟還尋不出一人嗎?”盛南嶺的語氣居高臨下,“既然她是我送進醫舍的,這種時候,自然要護她周全。”
杜荔抬起頭望向身旁的男人,說話時他的表情依舊冷淡,像說了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但從始至終,他從未看向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