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天色漸晚,第一日即將過去,她竟連一點兒想法都沒有。
杜荔幾乎要將嘴唇咬破,認真思索著。
這件事若放到現代,通過儀器檢測,立刻就能診斷出。
但以目前的醫療水平,幾乎不可能。
杜荔在腦中搜索著有關耳科的知識,除了耳科疾病,聽力檢查一般是體檢的時候才會涉及到。
通常耳鼻喉科的體檢較簡單,醫生通過在左右耳邊說話,判斷病人是否有聽力問題。
這種一對一檢測,在上萬人的基數下,三天時間根本不可能現實。
等等......杜荔眼前一亮,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
“所有士兵,聽我號令。”左將軍仇雲立於點將台上,命令道,“各營依次列隊,在口令後,進入中央營帳。”
士兵們迅速成排,以二十人為一組,陸陸續續地進入仇將軍指向的營帳。
營帳中,杜荔請士兵們站成一隊,眼睛蒙上黑布,杜絕一切投機取巧的可能。
隨後以五米為測距,輕聲說出五個詞語,並讓被檢測的士兵重複所說詞語,左右耳分別進行。
若是單側聽力受損,從受損側講話時,聲音必須穿過頭顱,到達正常側,會相應削弱所聽到的聲音,但不會聽不到。
這是第一種測試方法。
杜荔先以此法,將單側聽力較差的士兵篩選出來,再進行下一輪測試。
從遠處看,她不過是站在營帳中,重複了幾句話,三兩下便將人挑出,看上去過於“奇妙”。
一旁的營帳中,宋凜同盛南嶺正靜靜地觀察著這一切行動。
“阿留,你就任她那麼胡來?還將仇將軍指派給她?”宋凜往嘴裏塞了一大塊兒肉幹,不解道。
“仇叔雖是我父親的部下,但他在軍中威望也極高,這事兒有他協助,能避免眾多非議。再說,命在弦上,她不敢胡來。”盛南嶺注視著那道忙碌又瘦弱的身影。
“說的也是,”宋凜放下肉幹,又端起桌上的油茶,悶了一口,“這小姑娘可不簡單,昨日在函穀,麵對著那麼多士兵的屍骸,臉都沒白過一下。我可是頭一回見!”
“但她不是頭一回見,”盛南嶺望向帳中人,淡然推斷道,“她身材纖瘦,一雙手卻生得粗壯,指尖時常不自覺對合,猶如挽著撚針,大小魚際生得飽滿,看上去很是靈動。這不是尋常女子的手。更像是......”
“長期練習過某種器械的——武士的手。”
宋凜頓時坐直身子,壓低聲音:“你是說她是那人派來的殺手?”
盛南嶺搖搖頭:“我探查過,她沒修煉過功法。”
“阿留,你真的鐵了心要殺她?”
“若她果真是無辜的,我自會賠罪,但若不是......”
男人沒再接下去,目光幽深地望著那邊的人。
“仇將軍!麻煩叫下一隊!”
杜荔在營帳中來回穿梭,從日出到日落,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
她隨意挽了個發髻,穿著男子的粗布衣裳,未施粉黛的白淨小臉上平添了幾分英氣,精致的五官又帶了點兒憔悴。
盡管如此,在一眾風吹日曬、皮膚黝黑的士兵們中間,依然格外顯眼。
“杜姑娘,這冊子上是今日未通過測試的士兵。”阿離遞過一本冊子,解釋道。
除去夥頭軍、輜重營這些後勤部門,幾乎所有的士兵都進行了這一輪測試。
杜荔翻看著手冊上的名單,未通過的人數比她預想的還要多。
她今日采用的是現代高考體檢時檢測聽力的方法,避免聽力較弱的學生選擇到不適合就讀的專業,例如法學、外交學、新聞學等。
這種測試方法第一階段是測試聽力的強弱,第二階段則要測試耳朵的定位係統。
如果一個高頻聲波來自左側或右側,由於頭顱本身構成聲音傳播的障礙,使其到達對側耳的聲強受到損耗,這樣在兩耳之間形成了強度差,導致神經元單位發放頻率的不對稱性。
大腦主要就是利用聲波到達雙耳的時間差和強度差進行定位的,若單耳接收信息,就不會有這種定位機製的產生,從而失去了判斷聲音來源方向的功能。
簡而言之,單側聽力受損的人,是無法清晰判斷聲音定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