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應頭也不抬,隨口答道:“這還用問嗎?自然是釀酒啊!”
“不然你以為我讓你們置辦這些東西是做什麼用的?”
但這番話讓周大強更是疑惑不已。
釀酒雖說常見,但從未見過用這種奇奇怪怪的東西來釀造的!
眾下人麵麵相覷,卻是誰也不敢多問一句。
當一切準備就緒,常應滿意地拍了拍手,招呼著眾人聚攏過來。
他轉頭吩咐周大強,將早已備好的發酵糧食端了上來。
周大強領命而去,不一會兒便抱來了幾個沉甸甸的糧袋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常應腳邊。
“都給我瞧仔細了!”
眾人心中的好奇已然達到了頂點,一個個趕緊湊過來緊緊盯著常應。
常應從糧袋中掏出一把已經發酵好的高粱米,輕輕抖落在掌心。
米粒泛著誘人的光澤,經過發酵,已經散發出一股淡淡的酒香。
“這釀酒,大致分三步走。”
“第一步是製曲,用麥麩、豆粉之類的東西加水拌勻,製成酒曲。”
“下一步糖化,將酒曲與蒸熟的糧食拌勻,使糧食中的澱粉質轉化成糖分。”
“還有,也是最關鍵的一步,發酵。在前兩步的基礎上加入水,由此這樣那樣也能得來咱們常喝的美酒。”
常應一邊說,一邊將手中的穀物倒入身旁的大缸之中。
眾人聽得入神,連大氣也不敢出。
常應又從一旁取過幾個陶罐,倒入清水,將發酵後的糧食一股腦兒倒了進去。
“這前麵的步驟,想必大家多少也都知道一二。但今日,我要讓大夥兒見識一下,真正的釀酒奧秘!”
他說著,將目光轉向了那個奇怪的蒸餾裝置。
隻見他將陶罐中的酒液緩緩倒入蒸餾器的底部,然後用火焰加熱。
不一會兒,一股白色的蒸汽便從頂部的管口冒了出來。
常應快步上前,在管口下麵接了一個空罐子。
滴答滴答之聲不絕於耳,一滴滴無色透明的液體順著管壁流淌下來,彙聚在罐中。
很快空氣中就彌漫開一股濃鬱的酒香,引得在場眾人直咽口水。
常應微微一笑,解釋道:“這就是蒸餾的奧秘所在。酒液受熱之後會產生蒸汽,而蒸汽中便會有大量咱們想要的東西,
通過冷凝,這些東西又會重新變成液體,而其中的雜質則會被留在原來的酒液中,從而得到高純度的烈酒!”
眾人皆是恍然大悟,禁不住連連點頭。
周大強更是兩眼放光,緊緊盯著常應手中的動作,一絲一毫也不肯放過。
想不到,世子竟然還會釀酒!
從前隻知道世子放浪形骸,卻不想竟然如此心思細膩。
和之前的樣子完全判若兩人!
時間悄然流逝,終於,一壺香醇的美酒呈現在眾人眼前。
空氣中彌漫著令人陶醉的酒香,似有魔力般吸引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常應端起酒壺,輕輕搖晃,其中的液體更是晶瑩透亮。
他微微一笑,從旁邊取過一個精致的青瓷碗,將美酒緩緩注入其中。
隨後朝著周大強的方向輕輕一點:“來,周大強,你先嘗嘗。”
周大強一愣,有些受寵若驚。
小心翼翼地接過酒碗,先是細細聞了下這勾了他很久的酒香。
登時沁人心脾!
在眾人豔羨的目光中,周大強輕抿了一小口。
刹那間,一股熱流順著喉嚨直衝而下,在他的胃中燃起一團火焰。
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
入口的瞬間周身便開始溫熱,而那酒液更是順滑流暢,剛品出一絲辛甜便順著喉嚨飛流直下。
整個人都在這醇香中飄飄欲仙。
“好酒!好酒啊!”
他這一聲吆喝,頓時引得周圍的人心癢難耐。
那些下人們再也按捺不住,一擁而上,爭先恐後地想要嘗上一口。
常應也不惱。
大度地揮了揮手,示意大夥兒不必客氣。
酒壺在眾人手中傳來傳去。
這烈酒入口辛辣,但很快就化作一股暖流,在四肢百骸中流淌。
直到酒壺見底,眾人才恍然驚覺,他們竟然在世子麵前如此失態!
一個個連忙低下頭去,滿臉的惶恐。
常應卻是仰天大笑,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
“無妨,無妨!今日大家盡興了,以後的日子裏,咱們還有的是機會痛飲暢敘!”
眾人聞言,又是一陣歡呼雀躍。
常應接著道:“從今日起,你們就依著我傳授的法子釀造此酒。
若是勤懇肯幹,多勞多得,我常應必不會虧待了你們!”
說罷,又轉頭對周大強吩咐道:“周大強,以後釀酒的事情,就全權交給你打理了。我隻要最上乘的佳釀,其餘的你全權做主便是。”
“若是有什麼不懂的,盡管來問我!”
“誰敢泄露配方,你提頭來見!”
周大強一聽此言,頓時涕淚交加,感動到不能自已!
自從賣身為奴這段時間,從來都是透明存在。
可如今世子竟然如此看重自己!
此等恩情,著實讓他感激涕零!
常應對眾人的謝意隻是輕輕點頭,隨即便離開了釀酒庫倉。
他信步走在綏州的街道上,尋找著一處便宜的客棧落腳。
不多時,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棧映入眼簾。
常應推門而入,隻見一位中年婦人正在櫃台後忙碌。
她見有客人上門,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計,迎了上來。
常應打量了一下四周簡陋的擺設,直接開門見山開始了上一世最擅長的,砍價!
老板娘原本見是一位貴公子模樣的客人,心中暗喜。
但幾番價格戰之後也是有點招架不住。
年紀輕輕,這麼摳門!
遠處的街道上,行人來來往往。
馬蹄聲,叫賣聲,彙成了專屬於綏州的喧囂。
幾十公裏之外。
匈奴王字阿提爾,雄糾糾氣昂昂地騎在高頭大馬上,率領著一眾勇士,來到了大炎的邊境要塞遂川縣。
這裏駐紮著大炎的邊防軍隊,是抵禦外敵入侵的第一道防線。
阿提爾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到城下,遂川縣的守將早已候在城頭,見到這陣仗,不禁暗暗吃驚。
他強作鎮定,高聲下問來者何人。
阿提爾抬頭望去,隻見城牆上旌旗招展,甲胄鮮明,不禁冷笑一聲。
堂堂匈奴王子,竟然還需要向你們解釋?
他正要開口,身後突然快馬加鞭趕來一人,慌慌張張地跳下馬,來到阿提爾麵前。
“啟稟王子,北鎮王世子常應派人來報,說他們已經到了綏州......”
那人說到這裏,竟是渾身發抖,說不出話來。
阿提爾見狀,心中煩躁,當即嗬斥道:“有話快說,吞吞吐吐的做什麼?”
來人咽了口唾沫,顫聲回答:“世子說......說讓王子親自去綏州找他......”
“什麼!”
堂堂匈奴王子,豈是你一個北鎮王世子召之即來的人?
他狠狠地瞪了來人一眼。
“給我去找那個常應,就說我匈奴王子有請,讓他即刻來見我!”
“若是再敢托辭,直接給我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