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認出了我。

我包的這麼嚴實，她還能認出來？

這時候我忽然想起一句話：“你就是化成灰我都認得你。”

看來她離修煉到這個境界不遠了。

“謝謝。”

僵硬留下這兩個字，我甩開她的手，飛快跑出了門。

不是怕她，訂單太多，我沒時間跟她抬杠。

九點多，終於輪到了最後一個訂單，我看了眼地址，差點一口老血沒吐出來。

怎麼又是孟綺？

她什麼時候成了大胃王？

心裏憋著一口氣，但我隻能認命來到了她家門口。

再次按響門鈴，這次門開的很快。

隻是，開門的不是孟綺，而是徐嘉悅。

他可能不知道是我，開門的時候喊了一聲：“綺綺，你點的外賣？”

“嗯，放到桌上就行。”

裏麵傳來了孟綺的喊聲，徐嘉悅便接過外賣，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我在門口佇立良久，然後默默下樓。

回到家，我用五分鐘衝了個冷水澡就躺到床上，呼呼大睡了過去。

因為偶遇前女友失眠？

因為前女友有了新對象難受？

根本不可能。

身體疲憊到了極點，極度渴望休息，心理上不管受到了多大的衝擊，都抵不過極限的衝襲。

剛睡了一個多小時，鬧鐘就響了。

午餐時間又到了。

我沒有任何怨言地起身，穿上外賣服再次出發。

像這樣的日子，我已經過了三年。

隻要再堅持一年，債務就能全部還清，到時候我和我爸就能重新開始好好生活了。

中午比早上還要忙碌，所以盡管我又往孟綺家裏跑了兩趟，我也顧不上跟她廢話。

不管她說什麼我都隻是點頭，急急匆匆過去，急急匆匆離開。

一直忙到下午兩點多，忙出了一身的大汗，我才來到了下一個打工地點。

搬磚。

工頭是我的大學同學田文澤，很照顧我，別人日薪三百，他給我時薪五十。

我每天都會過來幹上兩三個小時。

“威子，氣色有點差啊，還幹得了嗎？”

剛送完一批鋼筋回來，田文澤就叫住我，打量著我的神色問了起來。

我之前在工地上昏倒過，他擔心也是正常的。

“放心，我就是缺覺，沒別的。”

“哎，你也別太折騰自己了，別到時候債還上了，身體垮了。”

我笑笑：“不至於，我結實的很。”

再次背起兩百多斤的鋼筋，我緩緩朝前走去。

今天體力還行，幹了四個小時，田文澤給了我二百五。

“多了五十，兄弟。”

田文澤嘴裏叼著煙笑了笑：“跟兄弟別扯這些，就當請你吃飯了，天天忙的跟陀螺似的，想跟你吃個飯你都騰不出時間。”

“謝了，想吃飯等明年吧，就一年了。”

我朝他揮揮手，騎上電動車回家，洗個澡，倒頭就睡。

明天還要上班，我不睡上一覺真不行了。

半夜裏傳來了電影的聲音，我眯起眼睛看了一眼，就見我爸正一邊看電影一邊喝酒。

我認命從桌上拿起耳塞懟進耳朵，繼續睡覺。

然後，就又做噩夢了。

夢裏，我回到了三年前，那個飄著大雪的日子。

家裏破產，我媽甚至沒跟我道個別就走了。

我爸自殺未遂躺進了醫院。

我萬念俱灰，隻是在飄滿大雪的步行街上，緊緊抱著孟綺。

仿佛她是我最後的救命稻草。

但我太愛她了，我不想騙她，我把家裏破產的事情告訴了她。

“我給不了你錢，也不能給你買任何東西了，以後，說不定得你養著我。”

她聽了我的話，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像是根本不在乎我家破沒破產。

於是我就膨脹了，我以為她對我的愛早已超越了這些。

我在她麵前落淚，不顧一切地吻她，像個聖父似的對她說：“寶貝，我不想你跟著我吃苦，如果你想分手，如果你想走，我絕對不會說什麼，這是你的自由。”

我敢說這些，是因為我篤定她不會走，她不會離開我。

她愛我愛的要命！

但是她立即站起了身。

“秦威。”她平淡的眸光裏終於出現了幾分光彩，“我真的可以走？你不會糾纏我？”

我臉上還掛著沒出息的眼淚，聽到她的話，完全反應不過來，隻能一臉癡呆地看著她，試探著說了句：“不會。”

她轉身就走。

直到她的身影就要消失在拐角處，我才回過神來，歇斯底裏地大喊：“孟綺！你真要走？連你也要舍棄我？孟綺！你回來！”

她聽到我的喊聲，一次都沒有回頭。

我拔腿去追她，腳下卻一個勁打滑，怎麼都跑不動......

直到我被窗外的鳥叫聲驚醒。

睜開眼睛的瞬間，我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

三年來，我每次夢到這個場景都會給自己一個嘴巴子，既是為了以後不再做類似的噩夢，也是提醒自己以後不要再當聖父。

我穿上襯衣，打上領帶，拿起手機，像個小白領一樣走進了地鐵站。

但我不是像白領，我就是。

除了那些零零碎碎的兼職，我還有一份主職，在一家外貿公司做銷售。

原本有好幾次升遷機會的，但我都沒要，堅持銷售崗位不動搖。

就是為了多拿點業績，多賺點錢。

剛到公司，同事趙雅淇就給我遞過來一杯咖啡。

“謝了。”

我接過來喝了一口，精神頓時抖擻了幾分。

“哎，老秦，聽說了嗎？今天咱們要來個新的區域負責人。”

“沒聽說，誰啊？”

趙雅淇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說出來你也不能認識呀，聽說跟咱們年紀差不多大，而且是個大美女，特別的年輕有為，才大學畢業三年，愣是憑借著自己的本事，一路從底層小員工幹到了大區負責人。”

聞言財務的李森也湊了過來：“什麼憑著自己的本事？這你也信？她就是本事大，總得有個考察期吧？背後肯定有事兒！”

“什麼事？”

趙雅淇不爽。

“你這個人真陰暗，一聽到是美女就往那事兒上琢磨是不是？咱公司又不是沒有提拔新人的先例，老秦不就好幾次拒絕了升職的機會？”

我聽得好笑：“行了行了，你們倆為了個不認識的人吵什麼？”

話音剛落，一個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現。

隻見孟綺穿著一身白色的職業套裝，身後帶著五六個工作人員，氣勢十足地走進了總經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