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太後被抬出太和殿,候在殿外的郭婉婉愣住,她驀地伸手拽住跟隨在隊伍末尾的蘇錦蔓。
“皇後,這是怎麼回事?”
高高在上的質問語氣,仿佛她才是一國之母。
蘇錦蔓麵無表情地盯著抓住她手臂的那隻手,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清冷。
“放開。”
郭婉婉恃寵而驕,向來不將蘇錦蔓放在眼裏。
她上前一步,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咬牙切齒:“你故意的。”
蘇錦蔓高抬下顎,輕笑:“本宮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汙蔑本宮,按照宮規可是要挨板子的,貴妃當心禍從口出。”
敲打郭婉婉一二,蘇錦蔓瀟灑離去。
裝傻充愣,看她能裝到什麼時候!
郭婉婉盯著蘇錦蔓的背影,眼睛滿是怨毒。
壽安宮內,帷幕落下,太醫跪在簾子外為太後診脈。
蕭清晏在外殿等候,抬眸看到蘇錦蔓慢悠悠進來,眸色不悅。
“皇後,你為何來得如此晚,中途你去哪兒了?”
蘇錦蔓剛要說話,她突然被一道身影擠到一邊。
郭婉婉撲進蕭清晏的懷中,抬起紅潤憂鬱的眼眸望著他,聲音柔弱:“陛下,姑母沒事吧?”
憐花帶雨的姿態更添少許嬌媚,蕭清晏愛極她這幅模樣,保護欲爆棚。
“太醫正在為母後診治。”他親手為她拭淚,心疼道,“怎麼又哭了,告訴朕,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他深情地望著郭婉婉,這話卻是衝著蘇錦蔓去的。
蘇錦蔓看著兩人濃情蜜意的模樣,幾欲要吐,她索性錯開視線,看向別處。
眼不見為淨。
豈料此舉落在蕭清晏眼裏,是一種心虛的表現。
郭婉婉低頭躲入蕭清晏懷中,怯懦的目光時不時往蘇錦蔓的方向瞄。
更加篤定蕭清晏的猜測。
“陛下,不關姐姐的事。”郭婉婉顫聲開口。
蕭清晏本就心氣不順,見心上人被欺負,他看蘇錦蔓愈發不順眼。
“皇後,給婉婉道歉!”
不分青紅皂白就給她定罪,昏君!
蘇錦蔓在心裏暗罵一句,無懼的眼神直視蕭清晏的眼睛。
“事關太後,臣妾不敢妄議,故而沒能在太和殿外回答貴妃的疑問。”
“臣妾心係太後貴體,心裏焦急萬分,許是說話語氣稍微重了一些,讓貴妃誤解傷了心。”
“陛下疼愛貴妃,若您要罰,臣妾絕無二話。”
話裏話外都在指責郭婉婉小題大做,沒事找事。
她蘇錦蔓才是真正受委屈的那一個。
蕭清晏當真要罰蘇錦蔓,便表明他是非不分,同時他也知道自己誤會了蘇錦蔓。
他垂眸看懷中的嬌人,仍舊舍不得說半句重話,“在太和殿外,你和皇後說了什麼?”
郭婉婉咬了咬下唇,“姑母突然暈倒,我太過於擔心,就找姐姐打聽姑母暈倒的原因。”
她哭得更傷心了,“陛下,都怪妾身沒有說清楚,讓您誤會了姐姐,我這就給姐姐道歉。”
郭婉婉哭得一張小臉都紅了,眼睛也腫了。
蕭清晏心疼不已,緊緊擁入懷中安慰,“別哭了,當心哭壞了身子,朕心疼,皇後寬容,她不會在意這些小事。”
郭婉婉狀似遲疑地點了點頭,背著皇帝朝蘇錦蔓得意一笑。
蘇錦蔓冷笑不止,不愧是一對恩愛鴛鴦,心肝都是一樣黑。
可惜她已然不是前世的蘇錦蔓,沒有人再能從她的身上占到便宜。
來日方長,她有的是時間教訓郭婉婉。
這時,太醫走出內殿,對蕭清晏拱手行禮。
“回陛下,太後娘娘隻是氣急攻心引起的昏厥,鳳體沒有大礙,微臣開些補藥,讓太後娘娘服用兩日,便可恢複。”
蕭清晏點頭,“退下吧。”
既然太後無恙,蘇錦蔓認為沒必要繼續留下來辣眼睛。
她微微福身,“陛下,臣妾想向太醫討教一些醫理,日後可以更好的侍奉母後。”
蕭清晏不疑有他,理所應當的認為,這是蘇錦蔓身為一國之母該做的事,“務必細心求教。”
“臣妾謹遵聖命。”蘇錦蔓退出壽安宮,轉身的瞬間,眼底一閃而過的嘲諷。
等太後清醒過來,回過味來,勢必要找她算賬。
蘇錦蔓可不想繼續留在那裏礙眼,萬一太後見到她,再氣出個好歹來,她的麻煩更多。
至於虛心討教學醫理去伺候那個老婆子,那是不可能的。
蘇錦蔓立馬找借口推脫,“陳太醫,本宮身體疲乏,要回宮休息半日,學醫理一事延後,等本宮傳召吧。”
陳太醫不可能有意見,“是,微臣恭送皇後娘娘。”
回寢宮的路上,桃兒替蘇錦蔓憤憤不平,“娘娘,陛下太過分了!”
蘇錦蔓睨她一眼,語氣威嚴:“慎言,當心隔牆有耳。”
桃兒下意識捂住嘴,直至隱忍回到宮中。
端福瞧桃兒的麵色不對,他沒有多問,而是貼心地奉上一盞熱茶,“皇後娘娘勞累半天,喝些熱茶潤潤嗓子,歇一歇。”
蘇錦蔓讚賞地看了端福一眼,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你泡茶的手藝不錯。”
端福畢恭畢敬地說:“皇後娘娘不嫌棄奴才的手藝,已是奴才的榮幸,不過奴才愚笨,自然是比不上桃姑姑和雁姑姑的。”
謙虛且懂得掌握分寸,又是個忠心能幹的。
蘇錦蔓十分滿意。
她坐在躺椅上,將端福招到跟前,“吩咐下去,本宮身體突感不適,要閉宮休養,誰都不見,明白嗎?”
端福領命:“奴才遵命。”
壽安宮。
太後蘇醒過來,已是傍晚,身邊唯有郭婉婉服侍在側。
“姑母,您醒啦,可有哪裏不適?”郭婉婉放下繡品,邁著蓮花步來到睡榻前噓寒問暖。
太後環顧四周一圈,不見蕭清晏和蘇錦蔓的身影,麵露不悅:“怎麼就你一人,陛下和皇後呢?”
“姑母,陛下回勤政殿打理朝政,至於皇後......”郭婉婉小心翼翼地打量太後一眼,“您出事後,她就躲回寢宮裏去了。”
太後被氣笑了,蘇錦蔓倒是聰明,擔心她遷怒,幹脆躲著不露麵。
“哼,她不來我跟前晃悠,興許我還能活得長久一些。”
“姑母福澤深厚,是長壽之相,您不要為了不相幹的人,氣壞自己的身子。”
郭婉婉繞到太後的身後,給她按摩太陽穴。
“姑母,皇後的心思太多,我認為還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更好。”
太後舒服地發出一聲喟歎,隨即冷笑出聲:“前朝的事我管不著了,後宮還是由我說了算,她休想騎到我頭上來撒野。”
郭婉婉氣憤道:“姑母,說不定您被奪權,有皇後的手筆,否則區區一個國師府,哪敢跟您對著幹。”
太後被戳中傷疤,自己又好麵子,頓時犯了疑心病。
“外頭可是傳出了什麼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