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王敦的本錢，一是身份，二是武裝。

作為晉武帝的女婿、琅琊王氏的血脈，王敦有著“傲人”的資本。在西晉末年，他又團結了一批死黨，形成了比較強大的軍閥勢力集團。

王敦這個人，長得不錯，但是“蜂目豺聲”，屬於天生犯罪人這個類型。

潘陽仲見王敦小時，謂曰：“君蜂目已露，但豺聲未振耳。必能食人，亦當為人所食。”

這個潘陽仲名叫潘滔，官至河南尹，他是潘尼的侄子。而這個潘尼則是潘嶽的侄子，潘越就是潘安，對，就是貌比潘安的那個潘安。

預言家潘滔很了不起，見到年少的王敦，就對他進行了這樣的評價：“你呀，蜂目初露端倪，豺狼般的嘶吼尚在積蓄。將來一定會吃人，最終也必然被別人所害。”

蜂目豺聲，跟鷹視狼顧一樣，都是對殘忍忤逆、犯上作亂的亂臣賊子的形象刻畫，據說春秋時期的商臣和西漢的王莽，這兩位著名的奸賊，都具有這樣的特征。王敦後來也造反了，看來這位潘滔的品鑒能力很強。

有次，富豪石崇請客，他安排婢女給客人勸酒，有的客人不勝酒力，就表示喝不下。

石崇居然說：“不能勸客人滿飲者，斬！”那來賓們寧肯喝得一塌糊塗，也不能拒絕了。畢竟是人命呀，石崇這個變態，說得出做得到。

唯有王敦，說不喝就是不喝。

石崇果然下令殺掉勸酒女，又換一個來勸，連換了三個，王敦就是不喝，也就連殺了三個。

王敦依然麵不改色，不喝！

老好人王導看不過去了，就勸他，你又不是不能喝，眼瞅著殺了好幾個人了，你就勉為其難，喝幾杯吧。

王敦說：“他殺自己家的婢女，與我無關！”

物以類聚。

石崇特別喜歡顯擺，在廁所安排美女侍候，還為客人準備了新衣服，這真成了“更衣”了。客人看到這架勢，多半很害羞，強忍內急，也不去方便。但是王敦滿不在乎，昂然入廁，泰然接受全套服務。

他出來後，婢女們悄悄地議論說：“這個人將來一定是強盜！”

就是這個“天生反賊”，被晉武帝司馬炎招了女婿。

王敦剛和襄城公主結婚，不太了解皇家的習慣。他上廁所，看見箱子裏裝著堵鼻子的幹棗，誤以為是消閑的果品，便吃得不亦樂乎。出來時，侍女端著裝水的金臉盆和裝澡豆的琉璃碗，王敦便把澡豆倒入水裏喝了。侍女們都捂著嘴笑話他。

看到這幫小娘們兒竊竊私語，捂著嘴偷笑，王敦心裏恨得要死。

後來，天下戰亂，王敦逃難的時候，就把公主出嫁時的陪嫁——那幫侍女，一百多人，當做慰問品，許配給部下為妻，真是人盡其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