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哼，”吳清瀟輕笑一聲，“我相信蘇醫生會把這件事情辦好的。蘇醫生醫者仁心，肯定也不想看著病人受苦吧。”

她拍了拍蘇芸白的肩膀，意味深長。

蘇芸白的肩膀微微發疼，她捏了捏手裏的液體，眼中看不出情緒。

藥，既能救人，也能殺人。

「醫生上班，一腳醫院，一腳法院。萬事，還是小心點好。」

上學時，老師說的話在她的耳邊響起。

蘇芸白默了默，她掏出手機，先將錄音保存，隨即點開相機，拍照存檔。

她剛拿著液體進入急診科，把液體交到護士的手上，還不等她囑咐幾句，便被拉走。

“快，蘇醫生你來的正好，剛送過來一個病人。”

一個護士拉著她的胳膊，匆匆把她拽出護士站，拉倒簡易病床前。

病床上，病人雙眼緊閉，臉上頭上有多處傷口，頭部有撞擊傷，傷口還有玻璃碴子，腰腹以下血肉模糊。

“怎麼回事？”蘇芸白麻利地戴上口罩，進入工作狀態。

“據家屬交待，是發生了車禍，行車過程中沒有規範係安全帶，以至於發生碰撞之後，整個人飛了出去，撞破了擋風玻璃，下半身被彈出的安全氣囊卡住。”

護士一邊複述著家屬的描述，一邊在病曆本上做記錄。

“生命體征怎麼樣？血壓量了嗎？”蘇芸白眉頭緊皺。

她掀開被子，將病人的下半身暴露在外，摁了摁下肢。

皮膚蒼白，沒有很好的柔韌性。

“剛剛叫了心腦血管科的醫生來會診，”護士頓了頓，“那邊給出的建議是，即刻手術。蘇醫生，你時間方便嗎？周主任的意思是，想多學科會診，先處理病人下半身的問題。”

“家屬呢？”蘇芸白點點頭，“家屬在知情同意書上簽字，安排手術室準備，我馬上就到。”

病人的頭部創傷不嚴重，生命體征還算是平穩，但要是不及時處理下半身的創傷，很有可能這輩子就都得躺在床上。

蘇芸白心裏擔憂這個車禍病人，也沒有太多的精力去關注她帶來的那瓶藥。

……

將最後一針縫完，蘇芸白鬆了口氣。

她摘掉橡膠手套，脫下手術衣，坐在牆角的凳子上擦了擦汗。

看著護士們撤掉管子，叫醒病人。

蘇芸白由衷的笑了，一種成就感油然而生。

醫生的本職工作本就是治病救人，哪怕站了四個小時，腿都在打顫，但隻要將病人從懸崖的邊緣解救出來，她的心中便開心得很。

緩過了勁兒，蘇芸白換上白大褂，一瘸一拐地走出手術室。

她的腿現在還酸脹的很。

手術室的大門剛打開，蘇芸白便被團團圍住。

“蘇小姐你好，這是我的警官證。”攔住她的警察掏出證件。

“請問有什麼事兒嗎？”蘇芸白將證件交還，強打起精神。

“我們接到報案，懷疑您與一起惡性醫療事件有關，還請您配合調查。”

“醫療事件？”蘇芸白愣了愣。

她的病人剛出手術室，難道就出事兒了？

“對，報案人說，是您的治療失誤，導致病人現在成為了植物人。”

“可我的手術，明明很成功啊。”蘇芸白秀眉緊皺，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第一次對自己的醫術產生了懷疑。

不，不可能，手術結束到現在，一前一後還沒十分鐘，不可能是剛剛治療的那個病人。

除此以外，就隻剩下……

蘇芸白抿了抿嘴唇，“我配合調查，但在此之前，我想先給我的家裏人打個電話。”

“不行。”警察皺了皺眉，一副公事公辦地模樣。

“您現在是重大嫌疑人，您的通信應該受到嚴密管控。”

“可這個事情很急……”蘇芸白惦記著單獨在病房地蘇庭軒，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不管是多著急的事情，都得等蘇小姐排除嫌疑之後再聯係。”警察有些不耐煩。

“我就打一個電話，就說一句話，好嘛？就一句。”

蘇芸白掏出手機，眼圈微紅，“我可以開免提的。”

看她拿著手機，在場的警察如臨大敵，電光石火間將蘇芸白控製住。

被反壓著胳膊，蘇芸白的手沒有力氣，生理反應迫使她鬆手，手機摔在地上，掛件上的珠子散落一地。

“帶走！”

警察耐心耗盡，脾氣暴躁地押著蘇芸白離開。

蘇芸白一步三回頭，強忍著眼淚，心中暗暗祈禱，希望靳沂川能盡快發現她失聯，早點去陪陪爺爺。

這一幕，被躲在暗處的丁一澤偷偷拿手機錄了下來。

他將事情整理成一個小文檔，匿名發送給了多個自媒體。

快信息的時代，哪裏還分事情的真假？

再加上當時還有幾個病人家屬在場，也錄了幾個小片段。

多個信息碰撞，再打上“醫患關係”的標簽。

很快，“某蘇姓醫生隨意用藥，病人竟成植物人”的新聞便被頂上熱搜，惡評鋪天蓋地，蘇芸白的個人信息也被挖了出來。

「這種人也配當醫生？真是侮辱了醫生這個職業。」

「能不能吊銷她的資格證啊，我好害怕。」

偶爾也有為蘇芸白辯駁的，馬上就有人跳出來抨擊他們，好的評論也漸漸被謾罵淹沒。

丁一澤刷著視頻下麵的惡評，喉間發出古怪的笑。

……

辦公室裏，靳沂川穿戴整齊，給蘇庭軒準備的補品擺了一桌。

他皺了皺眉，左等右等，等不到蘇芸白的電話，索性拿起手邊的文件。

靳沂川踱步，翻閱著文件，白紙黑字，他卻一個也看不進去。

“啪”，他將文件扔回桌上，摁亮了手機。

通知欄依舊是空空如也，聊天框裏的消息也停留在昨晚。

“靳總。”梁偌培神色緊張，來不及敲門。

靳沂川不滿地“嘖”了聲，“你最好有事。”

梁偌培看著他的冷臉，打了個寒顫。他戰戰兢兢地將手機遞給靳沂川，“靳總，蘇小姐被卷進醫療事件，罵上熱搜了。”

“她現在人在哪？”靳沂川瀏覽著言語不善的評論，麵色陰沉。

“據說，是被有關部門帶走，現在沒有任何信息流出。”梁偌培麵露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