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心裏還惦記著道歉的事兒，靳沂川交代清楚後續工作，草草結束了會議。

窗外天色昏暗，他抓起外套，急急地朝外走。

蘇芸白早已在約定好的地點等著他，她穿著白色的外套站在路燈下。隻一眼，煩躁的心便安靜下來。

她吸了吸鼻子，粲然一笑，“你來啦。”

“怎麼不進去？”靳沂川把外套搭在她身上，“外麵冷。”

蘇芸白下意識地躲閃，靳沂川的手蹲在空中，眼神暗了暗。

察覺到氣氛的尷尬，蘇芸白輕咳兩聲，“我聽同事說，這家味道還不錯，我們快進去吧。”

“嗯。”靳沂川藏起情緒，低低地應了一聲。

兩人麵對麵坐著，蘇芸白盯著花瓶裏的玫瑰，有些局促。

服務生二話不說就帶著他們來到情侶專座，連個解釋的機會都沒給她。

同性戀，應該很排斥這種吧。

“那個，”

思索再三，蘇芸白鼓起勇氣開口。

“謝謝你啊，那天晚上你借我的錢，確實解了我的燃眉之急。”蘇芸白頓了頓，“雖然我工資不多，但是你別擔心，我會想辦法盡快還給你的。”

“其實，我......”靳沂川眉頭微蹙，無端地想起那晚涼透了的飯菜。

“誒，我可以分期的。”蘇芸白擺擺手，截住了話頭。

“爺爺從小就教育我，要知恩圖報，我這個人是不喜歡欠別人什麼東西的。我們以後大概率是要分開的，但是分開了還能做朋友，要是因為利益，鬧的太難看就不好了。”

蘇芸白說了些什麼，靳沂川聽的不真切。

他滿腦子都是「要分開」這三個字。

他的心臟處隱隱有些鈍痛，這是他先前沒有過的感覺。

靳沂川的沉默，落在蘇芸白眼裏，是一種變相的肯定。

“吃飯吃飯。”

她夾了一塊菠蘿咕嚕肉，清甜又爽口，她滿足的眯了眯眼。

對她來講，今日的談話即解決了利益矛盾，又避免了同性戀形婚的感情糾葛，還能報答靳沂川今日的救命之恩，一箭三雕。

煩心事兒解決了，蘇芸白的胃口也變好了。

“服務生，結賬。”

她摸了摸鼓起來的小肚子，搶著買單。

靳沂川不爭不搶，隻是沉默。

蘇芸白察覺到他今晚太過安靜，神色古怪地掃了他一眼，並沒放在心上。

或許，隻是和他的小男朋友吵架了吧。

蘇芸白聳聳肩。

小情侶啊，就是麻煩。

......

書房內，靳沂川煮了些茶。

清透的茶香讓他煩躁的情緒稍微穩定了些。

嫋嫋升起的霧氣中，靳沂川靠在靠北上，雙眼緊閉，揉了揉太陽穴。

“靳總。”

“去查查蘇芸白從小到大的資料，我要全部的。”

領證前，他出於尊重，對他的結婚對象做了簡單的背調，隻是大概了解一下蘇芸白。對於她的生平事跡、興趣性格，他從未涉足過。

“是，靳總。”梁偌培雖然不理解，但還是應下。

到底是什麼事情，才會讓她養成誰也不依靠的性格？

“叮咚”

專屬的消息提示音打斷了靳沂川的思緒，他摸過手機，坐起身。

「明天下午，爺爺挺喜歡你的，下午陪我去看爺爺吧。」

還不等靳沂川編輯好，對麵又發來一條新消息。

「不用太早，等我下班給你發消息，你再往這邊走。」

靳沂川默了默。

「好。」

......

蘇芸白將醫院的內部聊天群屏蔽掉了，她並不知道昨日群裏圍繞她和靳沂川，展開了一千多條的討論。

但她今天剛從更衣室出來，便敏銳地感覺到了眾人細微的態度變化。

“早啊，蘇醫生。”

路過的小護士笑得一臉曖昧。

“早。”蘇芸白點頭示意，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蘇醫生氣色真好，真羨慕你啊。”

雖然照片模糊，但還是能看出靳沂川的完美身材。小護士既羨慕又惋惜。

可惜啊，要是她能摸摸就好了。

“大早上的，幹什麼呢？”高昂的語調在清晨的樓道裏十分突兀，蘇芸白下意識地皺眉。

小護士回頭看了眼，臉色微變，“蘇醫生，我先走了。”

蘇芸白點點頭，她和吳清瀟擦肩而過的瞬間，卻被一把拉住了臂彎。

“蘇醫生，”吳清瀟眨眨眼，“幫我送點東西吧。”

“我還有病人。”蘇芸白心神一凜，下意識地拒絕。

“是嗎？可我剛剛還看見你在樓道閑聊呢。”

“再說了，又不是什麼很費力的事情。生 殖科和急診科挨的很近，順路的事兒。”

“你要送什麼？”

聽到東西要送到急診科，蘇芸白有些遲疑。

“喏。”她從背後拿出一個小瓶子。

看清楚瓶子上的標簽，蘇芸白深色微變。

“你確定這個藥，是急診科需要的嗎？”

“讓你送個東西，你怎麼這麼囉嗦？”吳清瀟不耐煩了，直接將液體塞進蘇芸白的口袋裏。

“但是這個藥裏麵有活血的成分，不止會引起病人傷口的大出血，還很容易引起腦出血，副作用也很強......”

“蘇醫生是要拒絕我嗎？”

“這個藥，用藥的風險太大，吳醫生還是親自去跑一趟吧，確認一下急診科需要的是否是這種藥。”蘇芸白將液體塞回吳清瀟手裏。

“我今天還約了病人，吳醫生這個忙，我有心無力。”

“是嗎？”吳清瀟伸手攔住蘇芸白，“可我剛剛還看見蘇醫生在樓道聊天。蘇醫生究竟是沒有時間，還是單純的不想幫我？”

吳清瀟手上的勁兒暗暗加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蘇芸白，臉上掛著笑，在外人看來，像同事之間的友好交流。

可蘇芸白知道，她與她之間，看不見的暗潮瘋狂湧動。

她的笑不及眼底，“蘇醫生這麼有孝心，大概也不想因為這種小事兒，老爺子就搬去普通病房住吧。”

蘇芸白垂下眼，揣在口袋裏的手緊了緊。

蘇庭軒住的單人病房是她特意找院長批的，吳清瀟是院長的女兒，如果她在中間做點手腳......

爺爺是她的軟肋，她不想冒這個風險。

陳思片刻，蘇芸白咬了咬下唇，“好，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