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文書真的不算官吏嗎?”
朱瑜小心翼翼的問道,李翎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心裏想什麼,樂嗬嗬道。
“不算!”
“想離開的時候隨時都可以離開,跟我說一聲沒人敢攔著你!”
“原來如此!”
“還請李大人給學生幾日的時間考慮考慮!”
“自然可以!”
李翎應下來後,視線落到桌上擺設似的枷鎖上。
“這枷鎖是個空架子,但我的戴罪之身也是事實,你有所顧慮我也理解。”
朱瑜倒不是因為一個枷鎖猶豫。
但是朱瑜倒是很好奇,李翎這樣的人還能犯什麼罪。
“李大人,學生有個問題,不知當講不當講。”
“哈哈哈......無非是想問我是怎麼被套上這枷鎖的吧?”
李翎樂嗬嗬的看著朱瑜,朱瑜麵露窘迫輕輕點了點頭。
李翎手按在枷鎖上,苦笑道。
“貪汙罪。”
“我以前貪汙過十兩銀子,按理說應該被貶為庶民。”
“按理說?”
朱瑜聽著話哪還能不懂。
“原來李大人是自導自演的一出戲,沒想到聖上沒敢常理出牌!”
“小友說的正是,可惜,李某這出戲是演砸了。”
李翎無奈的和朱瑜對視,隨後兩人都忍不住大笑起來。
朱瑜這下確信李翎是個好官,若是給他當個文書也不錯。
以後自己的生意也能背靠大樹好乘涼。
而且文書工作還不影響他的仕途,也不影響他對未來的打算。
李翎這人也正對朱瑜的胃口。
李翎直接帶著朱瑜坐到大堂旁的椅子上,攤開朱瑜寫的狀紙。
“朱賢侄!”
“你這份狀紙條理清晰,但還缺少關鍵的證據!”
“比如李來是從何處購入毒藥,購買毒藥的證明或者是藥房的證言!”
“這個我有!”
“有?”
李翎驚訝道。
朱瑜從袖口拿出一份文書,正是藥房老板提供的證言!
保人、證人都畫押簽字了,這跟他們衙門的文件比,也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咦?”
“賢侄,你這文書是半年前簽署的,怎麼拖到現在才來報官?”
“這個啊......”
朱瑜挑了挑眉,還不知道想個什麼理由呢。
李翎卻已經替他想了個理由。
“我知道了!”
“半年前還是方大人在任,你不信他!”
朱瑜扯了扯嘴角了,但也沒敢反駁。
畢竟總不能直接跟李翎說,是他不想給人下跪吧!
等到他考取了功名不用下跪了,他才跑過來報官!
李翎大為理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朱瑜也不打算糾正,畢竟他也不想把真實理由說出來。
一個小插曲之後,李翎看著作為證據的文書,眉頭緊鎖。
“有著文書還不夠,還要開棺驗屍,確認死者真正的死因,否則這個證據也不夠。”
“賢侄,你找到死者家屬問過了嗎?”
李翎其實就是象征性的問問,已經打算派人去開棺驗屍了。
沒想到朱瑜真的開始摸索袖子。
李翎這下是真的驚詫了。
“賢侄!你莫不是......把當事人的屍體偷出來了吧!”
朱瑜無語的扯了扯嘴角,搖頭道。
“我這袖子也放不下啊!”
“我可沒那通天的能耐!”
說著話,朱瑜又拿出兩個文書遞給李翎。
李翎接過一看,目光一淩。
兩份文書,一個是死者家屬的證言,說明了死者身患絕症,時日無多。
同時,也說明了死者收到無賴李來指使,要在馬家莊的酒樓服毒自殺,誣陷馬家莊酒樓,時候可以拿到李來給的五兩銀子作為報酬。
同時還有死者家屬按上指紋的同意開棺驗屍的文書,有縣令作保。
第二份文書,則是應天府內八個縣的仵作出具的驗屍文書!
這可是聞所未聞的豪華陣容了。
“賢侄,你是如何找到這麼多仵作為你寫驗屍報告的?”
朱瑜摸了摸鼻子道。
“我給了他們每人五十兩銀子。”
“......”
“這是有錢沒地方花了啊!”
李翎有一瞬間的後悔,讓朱瑜做他的文書。
雖然也有朱瑜似乎對金錢沒有概念的原因。
但更多是因為朱瑜表現出來的強大辦事能力。
年紀輕輕卻能做到滴水不漏!
所有的文書都是半年之前就準備好的,但是朱瑜依舊等到了今天才來報官。
換做旁人,肯定早就坐不住了!
可是朱瑜能做到。
甚至用半年的時間考取功名讓自己更有話語權之後才來報官!
這種嚴謹,隱忍,深謀遠慮......
不是一個少年郎能做到的!
至少李翎在朱瑜這個年紀絕對做不到這種程度。
不對......
就算是李翎現在這個年紀,要讓他隱忍這麼久、謀劃那麼遠、那麼細的事情,也不一定能做到!
甚至......
今日自己不為朱瑜解決此案,日後被朱瑜記恨的是不是也有自己一份?
李翎越想越是心驚,但越想越認為這事朱瑜幹得出來。
偏生朱瑜還是一副人畜無害的良善樣子,旁人哪能看得出這人有如此縝密的心思!
腦袋裏閃過無數個念頭後,李翎一拍桌子麵色森冷。
“此案鐵證如山!”
“本官必定會為賢侄討個公道!”
朱瑜看到李翎堅定地態度,摸了摸鼻子有點不好意思。
“李大人,實話跟您說。”
“這個李來不隻是個破皮無賴,他背後還有大樹在。”
“這件事處理不好......李大人可能也不好做。”
李翎冷哼一聲,一個破皮無賴,就算背靠大樹能有多高的樹?
再說,這一般的大樹不得讓你這‘愣頭青’活生生砍倒了!
我李翎再活幾年都不敢惹你這個魔頭呢!
這話李翎也就在心裏腹誹幾句了,嘴上可不敢說。
“賢侄把心放回肚子裏!”
“本官能是那種迫於權威,不辨是非的人?”
“若不是聖上有、咳,聖上眷顧!本官早就回歸鄉土之間,逍遙度日去了!”
“此案不管涉及誰,本官都會秉持公道!”
李翎拍著胸脯保證道,說到激動處忍不住起身信誓旦旦繼續道。
“作為我大明的一位官吏,不為百姓主持公道,我這官做著又有什麼意思!”
“今日我豁出去不要這管帽,也要為賢侄討回公道!”
朱瑜一聽這話,微微一笑。
心裏隻覺得,李翎這人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