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沈錦棠睜開眼，神色清明，呼出一口濁氣。

緩緩走下去。

沈錦棠道：“你且稍候，待我進府差人給你送銀兩出來。”

“好的好的。”

沈錦棠款款走了進去。

院子裏，青衣早就等著沈錦棠，一看沈錦棠回來，立馬迎了上去。

青衣抬手替沈錦棠拍打身上的灰塵：“姑娘何故自己回來，瞧這一身灰。”

沈錦棠無奈的笑了笑：“差人去門口給那車夫一兩碎銀子。”

青衣支了個侍女去辦。

進屋，屋裏燃著炭火，暖洋洋的。

沈錦棠坐下倒茶喝了一口，隨口問：“阿兄可好些了？”

青衣在屏風前掛外衫，聽見沈錦棠問，道：“郎君好多了，這寒疾是好些年的舊疾，一朝一夕也好不全，不過等入了夏就好了。”

“到是郎君過幾日便要春試，奴婢聽聞這春試一連五日不得出，姑娘可要給郎君準備些行囊？”

指著林氏，隻怕是不可能的。

沈錦棠一頓：“阿兄的行囊，何須我準備。”

青衣臉色狐疑，轉身朝著櫃子走去，俯身翻找了一會兒。

不一會，青衣手裏就拿了一對護膝出來，疑惑的問：“姑娘沒有準備，那這護膝是何人拿進來的，今日奴婢收拾屋子的時候，無意間看見的。”

青衣是相信沈錦棠說的一切的，自然也就聯想到了沈瑾修院子裏的春嬌身上去，恍然大悟道：“莫不是那春嬌故意拿過來的？”

“想要借著姑娘的手向郎君獻殷勤？”

沈錦棠眉心突突的跳了兩下，伸手將那對繡工粗製濫造的護膝給收了起來，隨手扔到了一邊的籃子裏。

沈錦棠轉身朝著外麵走去，落下一句：“街邊買來的，阿兄何以用得。”

青衣看了看那護膝，那可是上好的皮毛，街邊何時有這些好東西了。

沈錦棠進了廚房，忙活了一陣兒才提著食盒往沈瑾修的屋子走去。

剛進去，就聽見秋生在說話。

“小的求求郎君了，還是請大夫來瞧瞧吧，哪裏能一直燒著。”

“今個兒四姑娘來，郎君就逞強說大好，如今越發熱了，哪裏還能忍著，小的求郎君了！”

沈錦棠放下了食盒，朝著裏屋走去，繞過屏風，才看見沈瑾修躺在床榻上，臉色是異常的紅。

看見沈錦棠進來，半眯著的眼睛緩緩合上。

沈錦棠問：“秋生，阿兄怎麼了？”

秋生見是沈錦棠，立馬道：“四姑娘，你快勸勸郎君吧，這郎君送走大夫後就一直發熱，眼下熱的更厲害，可郎君就是不願再請大夫來。”

沈錦棠這才想起，難怪今日她來時，沈瑾修異常的好說話，想來是難受所致，不願與她過多糾纏。

沈瑾修不請大夫，隻怕是擔心沈老夫人責備林氏，鬧大了事情。

畢竟眼下沈家上下可都盯著沈瑾修這個天之驕子，就等著沈瑾修光耀門楣。

沈錦棠當機立斷：“去準備溫水，一會兒給郎君沐浴。”

秋生立馬下去準備。

床榻邊的櫃子上放著水盆，冰的，想來是秋生給沈瑾修去熱的。

沈錦棠歎了一聲氣，坐到了床邊，撩起袖子擰幹了水裏的帕子，然後俯身放在沈瑾修的額頭上。

沈瑾修閉著眼，渾身少了些許戾氣。

難怪上京人人都追捧沈瑾修這位少年英才，沈瑾修生的好，渾然天成，尤其是耳垂的三顆痣。

聽說沈家當初請大師算過，說沈瑾修是個好命的，尤其是這三顆痣。

沈錦棠搖了搖頭，她又在想些什麼。

看來沈瑾修一時半會人也醒不過來，她還是先回去好了。

剛起身，手腕上卻一緊。

沈瑾修呢喃：“別走，不許帶她走！”

沈錦棠用了力氣，想要抽出來，可沈瑾修的力氣不但沒有鬆動半分，反而愈發用力。

沒辦法，沈錦棠隻能坐在了床邊，任由沈瑾修牽著她的手。

隻是觸及沈瑾修的手，就能夠感受到他身體的熱量在攀升。

沈錦棠擰眉，再這樣燒下去，隻怕是真會燒壞腦子。

門外，秋生吩咐著下人往隔壁屋運水，準備給沈瑾修沐浴。

可等著他進來時，一下就不知所措。

這...？

郎君拽著四姑娘的手不放，這可如何是好？

沈錦棠無奈的問：“阿兄每每入睡，都會夢魘嗎？”

秋生想了想，點頭：“幾乎每晚都會，小的常聽見的便是關於四姑娘你的，剩下的，”

秋生不方便說。

沈錦棠卻是一下就明白，隻怕是關於林氏的。

這些年，這些都已經成了沈瑾修的心病了。

秋生問：“姑娘，這可怎麼辦，郎君他這要是抓著了什麼，隻要郎君不醒，就很難抽開。”

沈錦棠皺眉。

她不過是來送糖粥，還真是麻煩。

又不能見死不救，眼睜睜看著沈瑾修燒成傻子，畢竟在沈家，能夠關鍵時刻幫襯她的，隻怕也隻有他了。

不管沈家如何，至少現在她和沈瑾修還是一條船上的人。

沈錦棠認命道：“將阿兄抬進去吧，反正是穿著衣裳，中間再隔上簾子就行。”

“你按時進來給阿兄換水便是。”

秋生想了想，也隻能如此。

總不能看著郎君燒成傻子，那這即將到來的春試豈不是得放棄了。

郎君可是皇上器重的未來重臣。

“是。”

喚來了幾個小廝，幾人一到將沈瑾修搬進了浴桶裏。

門口隔著三層紗，浴桶的裏側，秋生掛上了簾布。

看著沈錦棠坐在冰涼的地上，秋生不免感慨四姑娘對郎君的情誼。

“姑娘等著，小的給姑娘尋個軟墊來。”

沈錦棠：“不必了，左右不過一個時辰，不必麻煩。”

秋生心裏更感激起來，果然是血脈至親。

秋生出了門，守在門外。

屋裏。

沈錦棠手都麻了，試著抽回手，仍舊不動分毫。

時間一分分過去。

沈錦棠不免瞌睡了起來，隔著簾子靠在浴桶的邊緣半闔著眼。

期間秋生進來換了兩次水，都不見沈錦棠醒過來，便放輕了腳步。

關上門。

浴桶裏的沈瑾修幽幽轉醒，睜開眼。

剛一動，握著沈錦棠手腕的手也跟著動了。

沈瑾修這才察覺簾子後麵有人。